春情走到杨雪身边,抬手握住她的手。
“我知道你有很多不甘,你觉得这个世界不公平。你或许在想,为什么这种事情偏偏落在你身上?为什么你努力了那么久,却换来了这样的结局?为什么她帮了你,却落得下场?”
杨雪的眼神有些动容。
春情抬手,动作轻柔为杨雪撩了一下头发。
“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是这个世界太刻薄,总是喜欢将干干净净的人,拉入泥潭。”
杨雪鼻子一酸,她想哭,但鬼魂没有眼泪。
“她也没有怪你,在她做这一切之前,就已经想到了所有的后果。她救你,就好像在救当初的自已。”春情细柔地声音,让杨雪的防线一点一点决堤。
“我无数次看着他们殴打她,凌虐她,我阻止不了。我只能向上天祈祷,可光永远照不进这个角落。”杨雪哽咽着开口,“我想,上天不会救赎渺小的灵魂。”
“上天不会,但三殿下会。”
杨雪抬眸看向春情,她温柔的冲着她笑了。
杨雪扑进春情怀里,抱着她哭了起来。
泪珠一颗颗漂浮起来,在空中划过一抹流光,停留在扶笙面前。
“三殿下,我没看错吧……”七条目瞪口呆的站在扶笙肩膀上,看着眼前的泪珠。“三妹好本事啊!”
魂体没有眼泪,如果能让它们流泪,当真是功德无量。
扶笙抬手捏住一颗泪珠,仔细端详起来。这泪珠晶莹剔透,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将这些东西收集起来,放好。”
七条点了点头,挑了一根羽毛幻化成黑色的盒子,将眼泪收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七条都打了三个哈欠了,杨雪才从春情肩膀上抬起头来。
“如果可以让坏人得到报应,将她解救出去,我愿意跟你们回去。”
天空忽然开始飘起了雪花。
扶笙抬手接了一片,她掌心的温度太低,雪花久久不化。
虞辞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天地间只她一人。
……
两百年前,扶笙第一次去天界。
六界新规:除人界外,所有年满一百岁的后辈,都需要去天界进行为期三年的学习。
虞辞本体是鱼,生性怯懦胆小。而扶笙最爱看冥界炼狱,嚣张跋扈。
那是天界的冬天,他被其他学子埋在雪里,几乎要冻僵了。是她一把将他拉了出来,让他看着她把他们全都堆成了雪人。
大雪纷飞,她问他:“学会了吗?”
……
扶笙将手中的雪花吹去,伸了个懒腰,拿出骨哨吹了三声,不过三十秒,破屋前鬼魂挤的密密麻麻的。
“今晚,她不会冷了。”
夜晚,寒风呼啸,破屋里却不透风。
扶笙坐在屋外的木桶上,看着破屋围着的一圈鬼魂,十分满意。
扶笙带着杨雪朝着村子里面走去。
杨雪跟在扶笙身侧,开口解释着那个女人的身份,“她叫陈明月,七年前,是被自已的好朋友以旅游做邀,带到这里来的。她嫁的男人叫连勇,喜欢喝酒,喝多了就打人。”
七年了,陈明月和外面的世界早就脱节了。
“真正让她彻底心死留在这里的,是那个孩子。那是她和连勇的儿子,她被这里锁住了。”
“嗯。”扶笙点了点头。
五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一家小院,院子里有个女人穿着单衣坐在那里流泪。
“这里就是连勇的家。”杨雪叹了口气,看着院子里的女人,“她是连勇新买的媳妇。”
“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吗?不应该一夫一妻吗?”七条疑惑道。
“外面是二十一世纪,但这是山里。这里的村长,买了七个媳妇。”
“七个!”扶笙震惊,“他娘的,真把自已当皇帝了?!”
“呵,何止。他跟第一个媳妇生的女儿,去年刚满十六岁,就高价卖给了同村的连贵,现在已经怀孕了。”杨雪讽刺的开口。
这种畜生,连自已的女儿都不当人。
说话间,小院的房门开了,连勇从屋里走出来,一把拉住女人的衣领,拖着她进去了。
扶笙抬手,一道青色的光芒弹在木制的窗棂上,窗户一下就掉了下来。
寒风呼呼的吹进屋里,肮脏的叫骂声传来。连勇骂骂咧咧的把窗户修好,刚脱衣服就又坏了。
“这是中邪了吗?”连勇抬手拉住窗户,转头披上棉衣的功夫,在回头窗户上摆着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这是那个臭娘们的鞋?!”连勇将鞋扔出去,抬头的瞬间,好像看见院子里站着这个穿嫁衣的女人。
他心下一惊,揉了揉眼睛又不见了。
“奇怪了。”
他疑惑地关上窗户,转头发现,床前站着一个女人,她背对着他。
“臭婆娘,你不睡觉站在那里干什么?!”连勇还以为是他媳妇,皱着眉头骂道。
女人缓缓转过身,露出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
“你,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
她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只有眼白,死死的盯着他。
连勇一惊,拿起旁边放着的棍子,朝着她胡乱挥舞着,“滚!快滚!”
她消失了,连勇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东西他才赶紧起床把门关好。
转身的一瞬间,他的脖子被一双冰冷的手掐住,那双只有眼白的眼睛猛然凑近。
“咳咳咳”连勇用力捶打着她的手,脸颊涨的通红。
窒息感让连勇眼前一阵一阵发黑,他用力捶打着身后的门,声音将旁边卧室的连勇父母吵醒了。
“阿勇啊,你还没睡吗?”
杨雪掐着连勇的脖子,退后两步,将他提在半空中,任由他扑腾着双腿,却发不出动静。
连勇的母亲听屋里没有动静,还以为自已听错了。又因为外面实在冷,转身又回了卧室。
“今天,让你也尝尝,挨打的滋味!”
第二天,太阳照在连勇身上的一瞬间,他猛的睁开眼睛,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抬手摸了摸自已的脖子,又看了眼身上,没有痕迹。
原来只是一场噩梦。
他还以为真见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