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马陆和海棠
小狸真脑子一热，瞄准羽毛球，往空中一跳。
能不能抓到羽毛球暂且不提，沈青担心它...无法平安落地，摔到哪儿，小狸可就有的受了。
沈青思索一番，决定换个说法。
“小花，近些天气温一天比一天高，鸟儿们都活跃起来了。
咱家屋外的电线上，时不时会停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那叫声格外吸小狸的眼球。
不让小狸爬上仓库屋顶，是防止它头脑一热，往电线上扑。
我在家时，小狸知道谁是老大，有扑麻雀的心，却没有扑麻雀的胆。
我不在家，它可能就...有胆子扑了。”
“原来如此。”
沈小花了然地点了点头。
“哥，你放心去木材厂吧，我会看紧小狸，不让它爬上仓库屋顶的。”
小美：“我也帮忙看着。”
“行，你俩继续打羽毛球吧，我去找豆子了。”
说完，沈青推着二八大杠，来到了豆子家。
……
此刻，豆子爷坐在小板凳上抽旱烟，李乐和李业，在清理房屋西侧的杂物，豆子蹲在屋檐下，大口吃着包子。
“大青，等我几分钟，我把包子吃完，就推出二八大杠，跟你一块走。”
豆子腮帮子鼓鼓的说道。
沈青扫了一眼豆子脚旁的小米粥，“不着急，慢慢吃，包子、小米粥，吃完歇一会再走。刚吃完饭就骑车，很容易岔气的。”
膈肌，一种位于胸腔、腹腔之间，构成胸腔的底、腹腔的顶，由肌肉和纤维组成的组织。
膈肌，属于一种呼吸肌肉，吸气时，膈肌收缩下移，胸腔体积扩大，空气进入肺部，呼气时，膈肌舒张回升，胸腔体积变小，呼出废气。
胃，位于左侧肋区，或者右上腹，总之，离膈肌很近。
刚吃饱饭时，胃部处于膨大状态，在一定程度上会导致膈肌下移幅度受限，人运动时的呼吸，要么很慢，要么短促，或者‘很慢’和‘短促’交替出现，导致膈肌收缩、舒张无节奏可言。
两个因素叠加，膈肌痉挛概率，将大大增加。
岔气，是膈肌痉挛的别名，一般情况下，疼痛点在右上腹或者左上腹，那是一种扯筋搅肉般的痛，令人面色苍白、额头冒汗、脊柱直不起来。
岔气，有两个缓解法子。
一，按住疼痛部位，直起身子，停在原地不动，进行深呼吸。
二，按住疼痛部位，腰，向疼痛侧弯曲，慢跑一段距离。
生活中，最容易引起岔气的行为，便是...跑步了，尤其是发步猛跑。
大跑时，心跳加快，呼吸也变得又短又快，相对应的，膈肌会长时间处于高频率、微幅度收缩舒张状态，岔气（膈肌痉挛），那是迟早的事情。
咚咚---
豆子爷将旱烟枪，往一旁青砖上磕了磕，磕出一些烟灰。
“豆子，大青说的对，吃完歇一小会再走，木材厂，那么大的厂子呢，又不会凭空消失。”
“行，我听你俩的。”
豆子放慢吃包子速度，一口包子，一口小米粥，惬意地品尝早饭。
旁人早就干活、抽烟了，他却这会子才开始吃早饭，是有原因的。
张建民还在床上躺着呢，清晨，一家人正在吃早饭时，张建民点名道姓让豆子伺候他吃饭，豆子奶帮腔附和，把不伺候亲爸吃饭，和‘不孝顺’三字组合在一起，豆子没办法，只能端着饭菜，去了西厢房。
结果，不知张建民发哪门子的疯，把小米粥泼向豆子。
幸亏，豆子穿得厚，小米粥未曾烫到到他，但是...换洗衣服浪费时间呐。
等他换好衣服，趁着小米粥未变干、把衣服曾被打湿的部位变得梆梆硬之前，抄起肥皂，来到压水井旁，将脏衣服洗干净。
沈青看向西北方忙碌的兄弟俩，“这...这是要动工建小楼了吗？”
“嗯。”
豆子爷点了点头。
“昨天，我去了一趟小瓦庄，跟施工队头头王如海商量好，下周二就开始动工。材料啥的，他们全包，工期---”
豆子摇头一笑，“工期老长了。”
豆子家要建的小楼，一层只有一间房，按理来说，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呐。
沈青：“李大茂给我报的工期是三个月，豆子，你家工期总不能超过我吧？”
豆子：“那可说不准。”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豆子爷捡起一颗小石子，砸向了豆子。
啪---
石子精确落到离豆子脚尖半米远处。
“王如海，今年65岁，虽然，其团队里的建筑工，年龄都在60岁以上，但是，他们长得高壮，身高皆1米75以上，常年从事体力活。
哼，豆子，纯拼体力，你还真不一定能拼得过他们。”
豆子：“爷，不能光说体力，还得说一说耐力呐。要我说，他们那个年龄，就该窝在家里享福，种种菜、养养花、喂喂鸡，多自在逍---”
咳咳---
沈青轻咳一声，用眼神示意豆子不要再说了。
豆子还在发懵，疑惑自己哪句话，招来‘闭麦’暗示之际，亲爷却用眼神给了他一记飞刀。
豆子爷猛嘬一口旱烟枪，“哼，我比王如海还大几岁呢，岁数越大越要动，不动...身体会慢慢变锈，到时候，想动也动不了了。”
瞬间，豆子明白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连忙说道：“爷，你可不老，割豆子、拉板车、谈生意、做家具，干得比谁都好，是家里的顶梁柱，咱家没了谁，也不能没了你。”
呸呸---
豆子爷往地上连啐几口，“大早上的，说啥带‘霉气’的话，快把话吐出去。”
豆子心里觉得亲爷迷信，但仍然学着亲爷的样子，侧身往旁边地上连啐几口。
这种啐法，不需要吐出唾沫，姿势、声音到位了就行。
“这才对嘛。”豆子爷的脸上又有了笑意，“年轻人，要懂得避谶（chen），语言啊，是有力量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谶，是秦、汉年间，巫师、方士编造，能够预示吉凶的隐语，泛指将来会应验的预言、预兆，以凶兆居多。
避谶，就是不说不好的话，从言行上约束自己，防止自己将之前说出来的话，视为最终结果，并一步步朝它走近。
沈青觉得豆子爷说得没错，有一些忌讳，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何况，谶，还是一种心理暗示。
“师父~”西北方传来李业的喊声，“瓦...瓦下面有马陆，老长了，多的很。”
豆子爷：“拿个扫帚和簸箕，把马陆扫到一块，用开水烫死，倒在屋后沤肥处，再清理灰瓦。别用手去碰马陆，不然，手会臭一个星期的。你俩能处理好不？不行的话，我来弄。”
马陆，别名千足虫，身体细长，表面光滑，颜色褐、黄相间，是世界上脚最多的动物之一，一个马陆，能有700多只脚。
马陆，察觉到危险时，身子会蜷曲成蚊香状，而且，身体侧面的腺体，会分泌一种带有刺激性气味的毒液或者毒气，从而逼退令他感觉到危险的动物或人。
马陆喜欢阴暗潮湿的环境，因此，砖垛、瓦垛、木头垛最底下区域，时常能瞧见马陆的身影。
“师父，我俩能行的。”
李业从屋檐下，拿起扫帚和簸箕，轻轻地将灰瓦上的马陆，扫到一旁的地上，不用担心它们会逃走，概因...它们全蜷缩成蚊香状，一动也不动了。
李乐走进厨房，拎回一壶开水，等李业扫净灰瓦，并将地上的马陆，全扫进簸箕内后，李乐往簸箕上浇开水。
一时间，原本蜷曲的马陆，开始舒展身体，
还没来得及逃走，就丧命在开水之中。
待马陆全都死绝，李乐拎着簸箕去了屋后，李业将水壶放回厨房，兄弟俩返回原地后，继续清理地上的瓦片。
豆子爷：“李乐和李业，他俩得知家里很快就要动工了，就主动揽下清理场地的活，还不让我上手。”
李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师父，这点小活，哪能让你费心呐，我和李乐，虽没碰过灰瓦，但也晓得轻拿轻放，避免磕碰，清理灰瓦，既能为建小楼添一点力，还能锻炼人的耐心、细心程度，多好啊。”
李乐和李业，长象有六七分相似，性格却迥然不同。
李乐性格内向，干事踏实认真，每一次见到他，他都在埋头干活，李业性格开朗，嘴巴甜，脑瓜子灵活，干活之余，时不时称赞豆子烤的辣片好吃、师父技艺高超。
“大青，我歇好了，咱俩走吧。”
沈青看向屋檐，包子没了，瓷碗也空了，“不着急，15分钟后再走吧。”
“也行。”豆子端碗走进厨房，把瓷碗刷干净后，在院子里和几人闲聊了一小会儿，方推出二八大杠，与沈青一同骑车离开了小院。
……
二人没走小路，向南骑至杨树林旁的‘T’字路口时，往西一拐，略过一座座宅院，于‘安宁村-辛庄’交界地，往南一拐，骑上宽阔的、两侧栽有杨树的土路。
之前，在大黄的引路下，沈青、豆子一行人，披着月色，前往西塞大塘，寻找失踪的张建民，走的就是这条土路。
这条土路，向南一直通到青山，向北...不清楚能通到哪儿，只知道越过煤渣路后，其继续向北延伸着。
阳光渐渐明媚起来，照在人的肌肤上，令人感觉暖洋洋的，微风拂过，却未带来多少凉意，反而令麦苗轻轻摇晃起来。
土路、阳光、麦苗、青山，共同绘出一幅堪比乡村宣传海报的画卷，让人忘却烦恼和乏累。
辘---
车轮碾压土路，溅起一阵阵土雾。
二人一路往南，略过一个个‘＋’字路口，在距离青山还有1000米时，往西一拐，骑上宽2米、两旁未栽任何树木的土路。
沈青一边骑车，一边欣赏道路两旁的风景。
比如，起伏的青山，绿油油的麦田，戴竹帽的稻草人，煽翅膀低飞的野鸡，光秃秃的小树林、拉农家肥的村民等等。
良久，久到阳光开始有点刺眼时，豆子曾经提到的参天海棠树，闯入沈青的视野之中。
那株树，粗如陶缸，高达20米，树皮并不光滑，布着一些竖状裂纹，主干、侧枝，都不直溜，略微歪扭，树下地面上。散落着海棠果的残骸。
那些海棠果残骸，早已没了圆滚滚、小苹果般的模样，像一层灰褐色的烂泥，铺在地面上，能瞧见一些缩小版苹果籽般的种子。
海棠果，外观酷似小红苹果，口感却更像青苹果，酸甜脆爽，生吃、制成糖葫芦、煮成罐头、切片晒干泡水喝都行。
这时，豆子咧嘴一笑，看见海棠树，意味着木材厂快到了。
豆子：“大青，海棠树西边的围墙，就是木材厂的院墙，再往西骑个三四百米，就到木材厂的大门口了。”
沈青望向西边，位于‘＋’字路口的西北角，再往西，是1米8高的围墙，表面抹有水泥，顶端插有碎玻璃，目光越过院墙，能瞧见练排的长房屋。
二人继续向西骑，很快，骑到了木材厂大门。
大门，是朝向青山的，宽6米，门，是一大块长方形的铁板，顶部和底部，每隔一小段距离，皆安有滚轮，靠近右侧的区域，铁板上还割出一道宽1米的铁门。
铁板右前方，有一带窗户、木门的保安亭，亭旁栓了两只大黑狗，铁板两侧1.5米远处，各栽了一株粗如碗口、高4米的枇杷树。
沈青视线下移，瞧见枇杷树靠近地面的主干，有菜刀划过的痕迹，听说，枇杷是椭性植物，想让它结出更多、更大的果子，需用菜刀环切树皮，或者将铁钉插进树干。
当然，那些本就年年硕果累累的枇杷树，是不用遭这一份罪的。
汪汪---
黑狗看见有人来了，大声狂吠着，声音大到...仿佛要震破人的耳膜，栓狗的铁链，也被挣得哗啦响。
沈青没有驱动异能，去震慑那两条黑狗，毕竟，木材厂养狗的目的，就是守住大门、瞧见生人狂吠、提醒保安有人来了，若是瞧见生人不叫了，还往后缩，露出害怕的表情，那么...它俩八成会被下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