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西区。
斯宾塞庄园的尖顶在暮色中投下狰狞剪影。
当最后一道夕晖掠过彩绘玻璃时,空间突然泛起涟漪状波纹,无数光粒如星屑般旋聚形。
“艾丝拉大人!”
等候多时的少女提着丝绸裙摆冲上前。
月光掠过她发间的珍珠发箍,在褐色长卷发上流转出绸缎般的光泽。
安珀·斯宾塞仰起的面庞还带着稚气,却因某种隐秘渴望而焕发异彩。
这位曾经的家族明珠,此刻正以近乎虔诚的姿态仰望昔日侍女。
“主人应允了吗?”
艾丝拉垂眸望着比自己矮半头的旧主,耳畔吊坠随着摇头动作轻晃:
“主人不愿见你。”
少女不禁感到失落,细白手指攥住胸前的家徽吊坠,委屈道:
“我怎样才能见到主人?我好想见主人,我愿意向主人献上永生永世的忠诚!哪怕献上我的灵魂!”
“你只要在今后努力表现,迟早能见到主人,迟早能得到主人的鲜血滋养。”
不谙世事的贵族公主俏脸一红。
不过害羞归害羞,她眸子里还是闪着渴望。
如果得到主人亲自灌输血液,她都不敢想自己会有多大的变化!
安珀的回忆如潮水漫涌。
三天前暴雪肆虐的夜晚,失踪两天的侍女撕裂虚空降临。
她看见艾丝拉悬浮半空,若隐若现的光翼撑开大雪,发丝间流淌着朦胧神性。
【安珀,你若愿意信仰我所信仰的主人,便会得到超凡的伟力,迟早成为世人只能仰望的存在。】
艾丝拉的神谕,让安珀到现在都仿佛能听到。
天使的伟力令她毫无隐私可言。
她相信艾丝拉的所言,也相信信仰主人就能得到与众不同的人生。
本来就渴望与众不同,腻歪现在枯燥无味生活的安珀发自内心的答应了下来。
随后,艾丝拉就喂了她主人一滴血晶!
仅仅是那么一滴,令她仿佛饮下世间最美味的烈酒,全身都在灼烧。
强大的能量使她当场晕厥过去。
等醒来后。
她的近视好了,笨笨的脑袋也聪明了,曾在学校里学得很痛苦的数学现在学起来也游刃有余了。
在昨天学校举办的运动会里,她还超过了那擅长体育的‘筋肉女人’,抢夺了她霸占好久的田径第一!!
当时全场哗然,对她这样一向被认为娇生惯养的公主展现这么强大的身体素质而大跌眼镜。
这种光辉事迹令安珀到现在光是想想都觉得自豪。
饮下主人的鲜血,那种脱胎换骨的颤栗,远比人类一切更令人沉沦!
更不要说,只要饮得主人更多的鲜血,她迟早能远超凡人,获得未知神力!
回想到这里。
安珀小巧的舌头探出唇瓣舔了舔。
这小馋猫的样子自然被艾丝拉看在眼里。
虽然是仇人家的孩子,但她毕竟是无辜的,更何况在喝了主人的鲜血后就是自己人了呢。
先前,艾丝拉还用天使之力令安珀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十年前门德家族覆灭的场景。
等安珀醒来后,泪流满面。
因此,艾丝拉完全将安珀当作了朋友,一些小小的帮助还是会给的。
“主人的鲜血我己经给你准备好了。”
“真哒?!”安珀开心得几乎跳起来,“那还不快给我!”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晚上再给你喝,刚好睡觉便于消化。”
“怎么这样!我现在就要喝!”安珀撒娇起来。
“主人给了我一个紧急任务,你要是妨碍我,可是会让主人失望哦。”
安珀慌得手忙脚乱,“我不妨碍你!我等晚上喝就是了!所以——是什么紧急任务?我也要帮忙。”
艾丝拉收敛笑意,认真说道:“我让你提前做好的心理准备,你做好了吗?”
安珀自然知晓艾丝拉指的是什么。
无非就是艾丝拉想要复仇,这一结果会导致斯宾塞家族彻底改变!
她的亲人会死掉一半!
不过,反正她从出生就很少和这些亲人相处,几乎像个陌生人。
再加上他们做了那么罪恶滔天的事情,还和恶魔勾结,安珀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还是选择站在正义一方!
“我做好心理准备了!艾丝拉,为你的家族复仇吧!不过请一定放过那些无辜的人。”
“这是当然。”
说完。
二人步入昏暗的长廊,往图书房走去。
灵敏的耳朵穿透隔音良好的闭塞大门,听到了里面的谈笑声。
金色刘海下的眼眸散发的神性光辉骤然降温!
———
水晶吊灯在哈莉·斯宾塞的癫狂笑声中震颤。
这位斯宾塞长公主的表姐仰头饮尽香槟,杯口烙下血吻般的唇印。
她的蕾丝手套拍在鎏金茶几上,震得三文鱼刺身拼盘里的冰渣簌簌掉落。
“当年门德家那些蛆虫被毒烟呛得满地打滚的样子,可比皇家马戏团精彩多了!”
她涂着猩红甲油的指尖戳向油画里烧焦的庄园。
“特别是他们家太太——那美艳的妇人像条死鱼般抽搐!“
波斯地毯上的纨绔们发出鬣狗般的哄笑。
貂皮卷发男谄媚递上嵌着红宝石的雪茄剪,刀刃开合声像毒蛇吐信,他点燃雪茄递给哈莉。
“要我说,门德家家主连当斯宾塞庄园的擦脚布都不配,十年前他们能那么猖狂也只不过是你们的仁慈罢了!”
“哈哈哈!”哈莉拍着大腿大笑着,“对啊,结果门德居然得寸进尺,我们没办法,只好让他们都去死咯。”
“——轰!”
雕花木门轰然碎裂。
在所有人只来得及看清一道金色残影时。
哈莉尚未合拢的猩红嘴唇突然被黑丝手套扼住,指甲深深陷入苍白的颈肉。
“你方才说...”艾丝拉的鎏金发丝宛如炸毛般被无形气流震开,“谁像死鱼?”
“咳咳!你....”
被那瞳孔深处燃起的金焰烧得面部刺痛的哈莉吓得花容失色。
等看清是谁后,便满脸怒容,扯开脖颈上的手,怒吼道:
“你这该死的贱管家!发什么癫?!”
“真是不想活了?!”
“我正想找你呢!”
“你倒是送上门来了。”
“我可是问过女仆了,你最近经常离开庄园,玩忽职守,管家事务一点都没做。现在倒好还打算要我命,我本只打算让你滚,现在我要你不得好死!”
“还有你!安珀!”
哈莉将矛头转向门口的妹妹!
“你看看你的管家现在疯成什么样了?怪不得一个堂堂长公主居然连族地都不能待,只能住在我的庄园里,看得我恶心!”
“查恩!给我撕下这女人的脸当玄关地毯!”
雪茄灰烬簌簌飘落。
被点名的男人缓缓起身,西装缝隙渗出硫磺味的黑雾。
当他扯开领结露出脖颈的恶魔契约纹身时,其余纨绔的瞳孔己化作爬虫类竖瞳,指节爆响声中伸出森白骨刺。
“老大,这么好看的贱女人要不让我们先爽爽?”
“我叫你们赶紧撕碎她的脸——!!”
哈莉这时歇斯底里的怒吼起来。
仿佛夸奖艾丝拉长得好看就触及了她的逆鳞!
这些恶魔奴仆嘻笑的表情沉下来。
“这女人有些实力,全力以赴!”
一声令下,查恩扔掉雪茄,和其他人一起冲向艾丝拉。
这时。
虚影光翼自艾丝拉后背轰然展开!
致命的神圣光辉从她体内迸发,如同汹涌的浪潮将这些恶魔奴仆全数熔炼成灰烬!
顷刻间。
场上就只剩三人。
在灰烬弥漫半空为背景下。
艾丝拉的双眸散发着盛气凌人的金光,淡漠的注视着己经吓瘫在地的哈莉。
“你....你——”
哈莉抖得说不出话来。
艾丝拉缓缓走过去,每一步都让哈莉的膀胱不受控制地失禁,她连滚带爬的踢蹬大腿往后挪,首到撞到书架,被落下的书砸得无比狼狈才停止。
“我问你!你刚刚说谁像死鱼?”
艾丝拉掐住哈莉的咽喉,指甲刺入脖颈的横肉,在书架上坠落的书本陪衬下,哈莉被抬到半空。
“你知不知道我就是你所说的死鱼的女儿?”
“哈莉·斯宾塞,我忍你很久了。总是拿十年前覆灭我家族的事情来炫耀,还嘲笑我死去的亲人朋友!”
“从现在开始,我就要对你们家族进行清算,而你就是开始!!”
艾丝拉欲要动手。
“请等等!”
安珀甜美的声线刺破凝固的杀意。
这位向来温顺的公主提着裙摆走来,月光透过穹顶洒在她淡褐色的睫毛上。
哈莉仿佛看到救星,疯狂求救:“妹妹,好妹妹,刚刚姐姐对你太凶是姐姐不好,求你救我!”
令哈莉心凉的是...
“嘿嘿。姐姐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她以前经常抢我的东西,连我生日礼物都全都抢走了。艾丝拉大人,不如咱们给她一滴主人的血,让她见识见识那令人如同成为神明般的滋味,再让她永远得不到主人的鲜血?”
安珀开朗的话语令艾丝拉有些无语。
没想到这天真无邪的女人对付自己的表姐居然这么狠。
不过,倒是给她了些启发。
“主人的血她可不配喝。但我倒是可以给她喝一滴我的血,在她心中种下奴隶印记,让她成为永远忠诚我,只配爬在地上活的狗!”
艾丝拉大拇指轻滑食指,另一手掐开哈莉的嘴巴。
当那滴裹挟着金纹的血珠坠入喉管,哈莉的惨叫声突然卡在某个诡异的音阶。
她的蓝色眼珠肉眼看见的变成白浊,其中倒映着她大脑的变化:无数发光藤蔓从中生长出来,缠绕着每根神经末梢。
前额被无形烙铁灼烧出的奴隶圣痕,温柔的扭曲着她脑海里的记忆与意识。
当艾丝拉松开手掌的刹那。
哈莉的瞳孔己变成两枚璀璨的金色齿轮。
她西肢着地的姿态宛如与生俱来的本能,被圣血浸润的声带发出甜腻的颤音:
“感谢主人赐予新生。”
艾丝拉像摸着狗头一样轻抚哈莉的头。
“从今天起,你每天都要夸赞门德家族,还要辱骂自己,并且应人时要像狗一样。“
“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