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若真的喜欢，就不该利用
司清望着不远处的仓库——那个安静的出奇的地方，思忖良久。
她想不透季光贤究竟是自已把子弹交给祁煜的，还是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让这颗子弹碰巧落到祁煜手中？听之前祁燃的意思，他应该是认识季光贤的，两人就算不是朋友，至少也不是敌人，所以季光贤与祁家应该是没有什么仇恨，利益也更谈不上；难道是司律觉得她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派季光贤来解决自已？所以季光贤故意暴露信息给祁煜？
司清摇摇头，这种想法很快作罢。且不说季光贤舍不舍得，司律花五年时间下了这样一局棋，怎么可能还没什么关键行动就提前结束自已；以季光贤的性格，就算真的把子弹交给祁煜，应该也不会露面才对，退一万步讲，即使季光贤被抓，以他的能力和智慧，脱身并不是难事。
祁煜昨晚的表现并不像是对子弹主人的身份了如指掌的样子，也就是说，祁煜也并不能凭借这枚子弹就确定司清的身份，难道她只是怀疑光贤是追求司清的人？可港口截货的时候，季光贤在场，这是祁煜亲眼所见的，如果季光贤真的已经被抓，应该很快就能确定司清间谍的身份，不论如何，她司清都不会活到现在……除非，祁煜根本没有抓到光贤……
这个仓库来得太急，就像祁煜太想要揭穿司清卧底的身份一样……
至于这枚子弹为什么会出现在祁煜手中......司清嘴角扯起一抹苦笑，大概是想到季光贤做这件事时那得意又轻狂的眼神，想到他仿佛在用十分轻蔑的目光看着此时的自已，他眉眼弯弯，依旧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对司清说：“怎么样，还是上当了吧。”
这一刻，她不知道是笑自已如此紧张别人，还是笑季光贤如此这般的试探。
收起笑容，阳光正好，那双异瞳散发着冷漠的寒气，随后转身离去。
市中心，高级办公楼会议室
祁煜似乎心情不错地坐在顾义勋身边，开心地玩弄义勋手边的钢笔。
“你今天心情不错？”顾义勋见祁煜哼着小曲，无意识地拍拍祁煜的头。
“没什么，只是觉得港口截货案终于该有一个了结了……”祁煜转着笔，“怎么没见苏清，她不是一向跟在你身边吗？”明知故问，祁煜狡黠一笑。
“她不是说你今天约了她，我还正好奇，怎么今天会议你也来了。”顾义勋夺过祁煜手中的钢笔，在文件上签字。
“义勋……”祁煜微微停顿，神色异样，“我知道你从小没什么朋友，也知道你喜欢她。”
手下的笔锋逐渐放缓，顾义勋微皱的眉心也不由地舒缓开来，连同目光，一起变成柔软的星河。
“但是，如果……不管怎么样，我和哥哥都会陪着你的。”说着，祁煜修长的双手搭覆在顾义勋手。
会议室的员工们面面相觑，惊讶的是没见过顾义勋适才如此温柔的目光，以及祁煜完全不顾众目睽睽，将双手全然覆在顾义勋手上，而顾义勋也并未反抗。
他们未能听清两人说什么，只觉得这画面是这样暧昧、自然。
顾义勋微怔，随即抬眸，瞬间严肃的双眸对上祁煜有些不安的眼睛，神色异样：“她在哪儿？”
“你还有我，我们……”祁煜竭力想安稳他，手中的那只手骤然抽离。
“我、问、她、现在、在哪里！”一字一顿，顾义勋不是没有看到她脖颈上失而复得的子弹，不是没有看见子弹上清晰着刻印的不是她自已名字的缩写，但他还是语气决绝，“她，在，哪？”
众人面面相觑，接着便实相地纷纷离开会议室。
“义勋……”祁煜不可置否地看着温怒的顾义勋，“哪怕她有其他喜欢的人，有其他奋不顾身的人，你也这么紧张她？”就差说出她是卧底了，就差让他承认她是卧底了……
“……”顾义勋一拳杵在实木桌上，骨节发红，“我最后问一次，她在哪？”
“义勋……”
熟悉的声音在两人争执之中温柔铺开，在两人对峙的燃点，司清悠悠然地唤着顾义勋的名字。
“你怎么……”祁煜幽绿色的瞳仁微微颤动，口中喃喃道，“不可能......”
“看来是今天有会议要开，难怪放我鸽子......还好我不笨，没等到你也就回来了。”司清步伐甚至有些轻盈，手中提着两杯咖啡，“那就你们两个人一人一杯吧。”
顾义勋皱着眉头，终于在司清将咖啡放在他手中那一刻安下心来，然后他试探着问道：“你……没事吗？”
“挺好的。”司清将另一杯咖啡推给祁煜，粲然地望向顾义勋，“咖啡我排队了蛮久，楼下生意还不错，我都想开店了。”
“……”祁煜盯着眼前的咖啡，似是满意地点点头，“是我低估你了。”
“祁煜，”没等司清回复，顾义勋开口，目光冰冷，“…你先出去。”
祁煜踱步靠近司清，撩拨起她微长的秀发，饶有意味地说：“不用很久，今天的假设就会成真。”说完又愤然瞪了一眼神情复杂的顾义勋，夺门而出。
顾义勋放下咖啡，透明的落地窗下，是他们二人单薄、亲近的身体的倒影。
顾义勋眉宇间透露着那份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看上去那样可怜和悲伤。
“你们又吵架了？”司清故作紧张，上前拥住顾义勋，她不敢看他的眼神，于是将头倚靠在他肩膀上。
每次行动后，顾孝之必然会惩罚顾义勋，即便是给他清理伤口，对司清来说都不算什么，而唯独，她不敢看他的眼，也只有这样，她才能逼自已清醒。
“......没事了，现在都没事了……”顾义勋小心翼翼地搂紧她，不再说话。
后悔吗？电梯里，司清倚在扶手上，回想着进门时顾义勋急迫的目光，想着他几乎把她融进身体的拥抱......司清扶额，她只想回去给司律发消息，让他尽快结束这无期徒刑般的折磨。
电梯缓缓打开，祁煜在大厅伫立而视。
“你还真是沉得住气啊，”祁煜站在司清身侧，“你不怕他死吗？”
“谁？”司清故作无辜。
“你真的以为你能骗得过义勋？你于义勋来说，不过是他愿不愿意相信你罢了。但真相就是真相，不管他愿不愿意相信，他也总会有面对真相的那一天的。”
“既然这样……”司清侧目，双目冰冷，“你倒是可以试试，到底是真相更汹涌，还是他愿意相信我更久吧。”
“你如果真的喜欢他就不该利用他！”身后是祁煜声嘶力竭的呐喊，司清脚步未停，心却好似沉进了海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