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是他唯一的朋友
车子一个急转弯，平稳的车急速向顾义勋一边倒去。猝不及防，司清踉跄到顾义勋怀里。
“对不起，刚有只狗随便穿马路，所以……”司机在前面有些慌张。
“好好开你的车。”似乎并没有生气，理所当然地将倒向自已的司清搂得更紧。
“是是……”司机从后视镜偷窥下，即刻恢复平常。
司清在他怀里略作挣扎，却被搂得更紧，鼻翼里尽是他鼠尾草的气味。
“饭桌上的话你不用当真。”顾义勋目光依然在窗外，但手中的力道却没有放松。
“哪件事？”司清狡猾。
“……不记得算了。”
头顶的声音更加低沉，喉结的律动震得司清发痒。她偷笑：“不应该是不记得更好吗？”她明白是指联姻的事。
桎梏一松，司清挣脱他的怀抱，重新调整位置，离他更远些。
周围的暖意抽剥分离。顾义勋眉眼舒展些。
“哥，你似乎很喜欢苏清？”另一边，祁煜换上便装，坐在祁燃车里，“联姻的事你是认真的吗，顾义勋喜欢苏清，你应该看得出来。”祁煜扑闪着同样有神的杏眼，警告着。
祁燃神色似乎不像顾家时天真无辜：“他的未来，你以为真的能他自已做主吗……”
“嗯？”祁煜出神。
“苏清是什么时候来顾家的？”祁燃沉声问。
“哦……大概也有五年了吧，当时来就像个小大人，跟我们都不怎么合群，顾家似乎也都只把她当作下人，没怎么重视过她。”祁煜漫不经心，“所以她的有些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因为有次和义勋飞镖，赢了他被带到爷爷那里了，差点被爷爷杀死，大概觉得有利用价值吧，又留下了……”
“五年前吗？”祁燃喃喃道，“差不多……”
魑魅
“这里一点都没变啊。”四人找到酒吧一角，祁燃开口喏喏着。
舞池里的女郎们搔首弄姿，昏暗的光看不清四个人神色各异的表情。
“玩一盘镖吗？”祁燃看着顾义勋，手指指远处的镖盘。
顾义勋点点头，随着他起了身，身边的苏清欠身让步。
镖盘处逐渐熙熙攘攘起来
“你和义勋好像也是玩飞镖认识的吧？”祁煜端起酒杯，昏红的灯光下模模糊糊看见司清格外冷漠的双眼，“你好像不怎么开心？”
“我一向如此，你想说什么说吧。”司清随即将目光淡然放在祁煜幽绿的瞳仁上。
“顾义勋从小就没了爸妈……不过你好像一直不好奇他为什么没有父母……所以我有时真的质疑，如果你在意他，怎么会不好奇他的过去？”祁煜幽绿色的双瞳凝视着司清，仿佛一个审判者在与犯人对视，“总之……他父母好像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祁煜回忆着，看向远处脊背挺直的顾义勋，“他从小也没朋友，爷爷不许他和普通孩子一样玩，说实话我有时候觉得顾义勋是不是不是爷爷的亲孙子，怎么讲，爷爷对他太冷漠了，你也能感觉到吧？”
司清不语，目光也不自觉看向远处时而被祁燃逗得低头发笑的顾义勋——
他好像很少那样发自内心的笑
“祁燃是他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以前爷爷甚至会把他交往过的人统统找来，给他们钱，让他们离开义勋。听话的就会乖乖走，不听话的就会被爷爷默默处理掉……当然义勋是不会知道的，他一直以为他们都是家里有变故才离开江汉区的。”可惜的叹息，祁煜无奈地摇摇头。
“为什么？”司清不解。
“不知道，但爷爷就是不喜欢他有很多交心的朋友……”祁煜也摇摇头，“所以我哥在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他很孤僻，不怎么和我和我哥一起玩，我哥就带他来这里，他的飞镖是我哥教给他的。”
司清看着远处两个十分亲密的兄弟，顾义勋从未提过他的小时候，从未。
“我想说的是，”祁煜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近司清，“义勋能相信一个人不容易，如果你不能给他他要的，就别伤害他。”幽绿色双瞳几乎真的要把司清看透。
司清冷哼一声：“你是第二个对我说这样的话的人了……”
“第一个，是严朗对吧。那是因为严朗是他的医生，从小到大见过他身上无数的伤疤…….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祁煜探起身，“如果你有骗他一辈子的决心，我也不会伤害你。”说着，祁煜将一个东西摸黑放在司清手中，“也不会揭穿你。”
司清摸忖着，暗光下手里的东西越发清晰……GX
司清一惊，是那枚子弹！
司清目光紧逼祁煜，魅惑而危险
祁煜似乎并不怕，回首两兄弟已经从镖盘处走回来，祁煜立刻恢复常态，一如她早上不露痕迹。
司清大脑飞速运转，光贤难道被祁煜抓住了？能这样不动声色没有惊动义勋甚至老爷子，证明自已的身份应该暂时还没暴露，那么光贤又有可能被关在哪里，哪里是祁煜控制又不被老爷子和义勋知道的地方……他那么聪明，又怎么会被轻易抓到，又除非……他自愿被抓到？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义勋见三人有说有笑唯独司清冷静的可怕，不禁用手覆上她冰凉的手，“手这么冰？”
“嗯？你们聊，我去下洗手间。”司清还没有立刻恢复理智，她看着祁煜，祁煜也同时回视她，目光聚焦。
洗手间
司清不停地用水清洗着脸颊，强迫自已冷静，也在不停的想如何应对……漂亮的双颊有些苍白，水珠滚落在地上……
“没事吧……”温厚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司清一个激灵，本能反手掏出枪对准身后冷峻的人。
祁燃哑然失笑着举起双手，有些意料之外的笑意，“关心你也要被打死吗？”
司清看清眼前的人：“对不起。”随后立刻将枪收起来，恢复常态。
“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啊……生病了吗？”祁燃温柔的语气让司清有些恍惚，与中午那个带着几分邪魅的他不大相同。
说着，祁燃伸出宽厚的手掌，盖在她苍白的额头上，距离不断缩短，远远超过了正常朋友之间的距离，她看见他侵略的姿态，步步逼近自已，“明明没在烧啊……”直至两人距离咫尺之间，祁燃清新的口气轻撩着她的睫毛，微微颤动。
“祁少爷似乎很喜欢玩暧昧？从中午开始，倒不如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司清被他的侵略反而变得冷静下来，顺势抬高双瞳，与他狡黠的杏眼对视。
“……看你这个样子，你也并不拒绝我们的暧昧不是吗？”祁燃坏笑着，另一只手勾着她羸弱的小腰，将她顺势搂紧，“义勋他……”祁燃轻轻皱眉，“一定不知道你，是个这样的女孩子吧。”
司清轻轻推开祁燃，眉眼带笑：“他也一定不知道，你是这样的朋友。”
祁燃吃笑，满眼的不在乎：“那你去和他说，看看他相不相信你…….实话说我也很好奇如果他见到我们这样，会是什么反应？”
司清蹙眉，他对顾义勋的态度，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要紧……那顾义勋方才那笑得灿烂的眉眼……在祁燃看来，会不会只是一场笑话？想到这里，司清对他的厌恶又多了一分。
祁燃不给司清反应的时间，轻轻抬起她的手臂，纤细的小臂上是材质优质的黑色丝带，“这条丝带看上去不像是江汉区生产的……有点眼熟呢？”略带轻佻，祁燃看着黑丝带一角“SQ”的字母，“我在湾港区时认识了一位朋友，他也有一条一样材质的丝带……或许是缘分吗？”
司清蛮力挣脱祁燃的桎梏，清冷的伫立在祁燃身边：“一条丝带而已，不劳祁少爷上心记挂出处。义勋还在等我，失陪了。”双手冰凉。
司清走回大厅，过多的信息量让她有些自顾不暇，微微踉跄，肩头一阵安稳。
“看来苏清今天累了，不然就先回去吧？”随后赶来伫立在她身旁的祁燃下意识地将宽厚的手掌握住司清肩头，两人在众目睽睽下暧昧。
祁煜神色有变，霓虹灯下幽绿的双瞳透露危险的信号；一边的顾义勋抬起眼眸，目光不偏不倚落在司清肩上那只手上，本来缓和的神色瞬间冷若冰霜。
“应该是祁少爷喝多了吧，刚回来就跑东跑西，是该早点回去休息。”司清巧妙地躲开祁燃，语气始终冷漠礼貌。
“哥……我们走吧。”有些时候，祁煜起身，步履优雅地挽过祁燃落空的手臂，顺便暗自掐着祁燃小臂，“苏清，你是该好好想想。”临走前，祁煜不忘伸手指指司清颈上又挂上的子弹，小声警告。
昏暗的灯光下，只有一个没好脸色坐着的顾义勋和一个站在原地的司清。
许久，司清妥协着踱步走向顾义勋，伸出小手勾勾他微凉的手指，没脾气地安抚：“我们…也走吧，我想回家了。”
顾义勋抿抿双唇，不说话。
“我们回家，好吗？”司清闪着双眸，她知道，顾义勋很喜欢听她用“我们”“家”，或许是因为这让他感受到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安乐窝，语言的亲密，有时的确能超越动作。
顾义勋伸手将司清勾进怀里，他高挺的鼻梁游走在她光滑的肌肤上：“今天是第二次了……你是故意挑战我？”目光游走在她光洁的香颈上，胸前的子弹在霓虹灯下闪着弱光……
“是不是我，你最清楚。”司清索性任他拥在怀里，像只懒猫贴在主人怀里。
顾义勋好看的眉头拧成结：“他不是个单纯的人。”
“可我看你们关系似乎很好……”司清想着祁燃洗手间的话，似乎两个人真的没有祁煜想的那样简单。
“只是……总之能在爷爷身边取得信任的人，都不是单纯的人……算了，我们回家吧。”顾义勋自知多说了什么，索性牵起司清的手，两人作罢离开酒吧。
司清那时也只是单纯的以为，顾义勋也并非祁煜想象的那样单纯，也一样对祁燃有所提防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