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每日午后我总会伴于公主书房,为她整理奏折。她常就诸多政务询问我的见解,若回答得宜,她便面露赞许;若处理方式欠佳,她也会耐心提点,剖析最为合理的处置之法。日复一日,我隐隐觉着公主似在有意培养我,只是实在揣度不出背后缘由。
今日,公主竟命我以女官身份随她上朝。乍闻此令,我顿感紧张,全然不知如何是好。
但见今日的长公主,身着一袭玄色华服,金丝精心绣就的凤凰图案,在阳光映射下璀璨生辉,那凤凰栩栩如生,恰似下一秒便会振翅翱翔天际。她头戴凤冠,珠翠摇曳生姿,眉眼间与生俱来的威严与凌厉尽显无遗。平日里,我常见她身着常服,神色温婉地与我交谈。而此刻,我才真切领略到,这才是传闻中那位南临监国的长公主,不怒自威,盛气凌人。我暗自思忖,果真是想称帝的人物,这般气质,着实令人惊叹。
晨钟轰然撞响,沉闷的声响在大殿内悠悠回荡。群臣依序鱼贯而入,文官武将,文东武西,整齐分列两旁。我亦步亦趋,紧紧跟在长公主身后。只见她款步迈向龙椅下方的一方座椅,优雅落座。待她安稳坐定,我便恭敬立于她的身后。此刻,她目光凌厉,从群臣身上一一扫过,刹那间,大殿内仿若时间静止,一片死寂,唯有众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司礼太监那尖锐的声音,在大殿内突兀地响起。
话音刚落,文官队列中走出一位大人。此人撩起袍服,“扑通”一声,重重跪地,声音洪亮却暗藏锋芒:“长公主殿下,陛下乃一国之君,如今却被幽禁于深宫,无法临朝理政。此等行径,实与祖制相悖。天下臣民无不翘首以盼,望陛下能重归朝堂,主持大局。还望公主以江山社稷为重,释放陛下,退出朝堂,将朝政大权归还陛下。”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众人神色各异,有的面露惧色,有的心怀期待,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长公主。
长公主嘴角微微上扬,浮现出一抹冰冷的笑意,目光如利刃般直直刺向那名大人:“刘弋,你从何处听闻陛下是被本宫幽禁?天下人尽知,陛下因伤心过度,重病在身,这才嘱托本宫监国理政。你此番言论,究竟是质疑陛下的决断,还是妄图抗旨不尊?”
“长公主殿下,臣绝无此意。只是陛下已许久未曾露面,民间流言蜚语肆意蔓延,臣等实在忧心陛下的圣体安康。”刘弋额头隐隐沁出冷汗,却仍强自镇定,竭力辩解。
长公主冷笑一声,语调拖长:“哦?是何流言?”
刘弋咬了咬牙,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流言称,长公主意图谋取皇位,欲做南临的第一位女帝。”
长公主听闻,仿若听到了世间最有趣的事,慵懒地倚躺在椅子上,声音却愈发冷冽:“那依刘大人之见,这帝位,谁坐得?”刘弋想也未想,脱口而出:“自然是怡亲王。如今陛下膝下已无皇子,又重病缠身,若有不测,同为先皇兄弟的怡亲王,自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此言一出,殿中的文武百官皆瑟瑟发抖。此事虽私下里众人皆有议论,却无人敢在朝堂之上公然提及。更何况,这位长公主向来手段狠辣,绝非善类,想来今日这刘弋怕是性命难保。众大臣念及此处,纷纷将头埋得更低了几分。
长公主轻蔑地笑了一声,缓缓开口:“方才刘大人还恳请陛下上朝,如今却已替陛下将传位诏书都想好啦,刘大人可真是尽职尽责的好官啊。”
随即,长公主不再理会刘弋,转而面向众人说道:“前几日,本宫在府中遇刺,刺客正是受怡亲王指使。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传上来,让诸位大人一同瞧瞧。”说罢,她扫了一眼跪在殿中的刘弋,特意强调:“刘大人,你可得看仔细了。”
不多时,御林军押着一名刺客步入殿中。那刺客将怡亲王指使他们刺杀公主的详细过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随后又供出,他们还与北辰暗中勾结,共同谋划刺杀公主一事。
此时,跪在殿中的刘弋早已脸色惨白如纸。长公主并未理会他的惨状,径直下旨:“刘弋污蔑皇室,妄议皇位,勾结怡亲王通敌叛国,罪无可恕,赐死,诛三族。”刘弋听闻诛三族,顿时惊恐万分,拼命求饶:“公主饶命啊!这皆是我一人之过,求您放过我的族人!”说着,他一脸哀求地看向汪相。然而,汪相却视若无睹,并不看他一眼。刘弋见状,一脸绝望,再无挣扎之力,被御林军强行拖了出去。
这时,长公主再次开口,目光投向汪相:“汪相,你可是觉得本宫处置有不妥之处?”
汪简一脸惶恐,赶忙躬身行礼:“公主处置十分妥当。那刘弋,污蔑公主,妄议皇位,还勾结怡亲王,确实罪该万死,当诛。”
长公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似有深意地瞥了汪简一眼,心中暗忖:哼,老狐狸。
紧接着,长公主再次下旨:“怡亲王勾结北辰,意图刺杀当朝公主,人证物证确凿。但念其同为皇室血脉,宣怡亲王即刻入上阳宫中,可自行辩解。”
长公主言罢,目光缓缓扫过众人,高声问道:“众位大人,可还有其他要事?若无,便散了吧。”经此刘弋一事,殿中众人皆心有余悸,无人敢再出声。于是,司礼太监高呼:“退朝!”
历经今日朝堂这一番风云变幻,我方真正领会到,皇权至上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