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回头问了江大田一句:“大伯,最近大伯娘和我娘走的很近?”
江大壮被她喊的一句“娘”有些意外,随即一想,又理解了。
从前小意很想得到她喜欢的,他看向江意的眼里,想得到答案,却是一片清明,并无半点对陶善的眷恋。
江大田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最近你娘……嗯……她想见你,怕你不见她,所以……偷偷过来。”
“哦。”江意毫无感情的应了一声,说道,“她若来,你和她说一声,不必来了,我不会见她的。”
江大田木讷地道:“哦。”
然后而下一刻,就见杨氏领着陶善悄默默的走向自家的院子。
离院门还有几尺的距离,杨氏看到江大壮也在,愣了一愣,她不是让大田把江大壮支开了吗?怎的还在家里?
可已经晚了,江大壮看到了她,也看到了她身后的陶善。
陶善想往后退,杨氏拉住了她,扯着笑道:“大壮,你们毕竟夫妻一场,还有小意个闺女,一日夫妻百日恩,她既然来了,有些事就别太较真了。”
江大壮的脸唰的一下就黑了。
江意道:“大伯娘,你黑白颠倒,话也说得太难听了,当初是她不要我们父女的,如今你竟让我爹不要太计较了,这话,你怎能说出口。”
“小意。”杨氏道,“我知道你现在有能耐了,可再怎么说,她都是你娘,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是事实,可大伯娘,这些好像都与你无关吧?”
她对江大田道,“大伯,您能不能不要让大伯娘插手我家的私事?”
江大田老脸一红,走过去伸手拽杨氏,杨氏不依,一把甩开:“你干什么,她个丫头片子,一句话就让你乖乖听话,你属狗的。
她若是认了陶善,好歹也有个娘教,也不会目无尊长,你看她可有对长辈半分尊敬?”
江大壮气得额头青筋直跳。
江意抄起院子里的扫帚,直接挥了过去。
杨氏吓得边尖叫边往外逃,身后的陶善险些被她撞栽倒。
江大田站在最前面,那一扫帚,落在他身上结结实实,脸上也被刮出了几道血印。
江意挥着扫帚仍不放过她们,杨氏和陶善被打得乱窜,哪怕逃到了自已的家里也没能幸免,又被江意挥着扫帚打了出去。
江大丫蹦蹦跳跳的从外面回来,还未进门,迎面就是一扫帚,险些让她毁容,她吓得退后了数步,又瞅了瞅院子,是她家啊?没错啊?
看着她娘和爹被打的这么惨,不禁狐疑,难道爹和娘把房子卖给了小叔家,所以才被赶了出来。
想到这个可怕的问题,她慌了,刚从外面回来,家就没有了。
江意打累了,呼呼地喘着气。
江大壮体贴的给她拿着扫帚。
江意拍了拍手,道“我告诉你们,从今天起,若谁再敢欺负我们父女,我定不让,哪怕你是我长辈。”
她目光扫向陶善,“我早就说过了,不想见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她说罢,将院墙旁立着的扫帚拿在了手里:“爹,我们走。”
江大壮也自豪地拿着扫帚一起离开。
杨氏张了张嘴,小声道:“那是我们家的扫帚。”
江大丫松了口气,原来家没被偷啊!真好。
陶善脸色不善,转身就走,杨氏追上前:“陶善,等一下。”
陶善黑着脸:“我只是来看闺女,并不想平白来挨一顿打。”
杨氏心里腹诽,打你的是你闺女,我不也被打了。
话她可没敢说出来,赔笑着:“你放心,这次是我做砸了,我保证,你再给我一天时间,一天后,你来,我保证把事情做好。”
她可还想着另一只耳环,怎舍得放手。
陶善拧着眉,少顷道“好,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夜晚,江大田夫妇歇下时,江大田抱怨道:“你说你,今天干嘛要说小意。”
“我不当时也是气急了吗,想着陶善也不容易,大老远的回来看她,她还不领情,我哪想到她这么厉害,连你我都敢打。”
江大田叹气:“好不容易我和大壮的关系好了一些,现在恐怕他又要气上了。”
杨氏从床上坐了起来:“今日事情是我惹得,和你没关系,你和他,兄弟关系该怎样还怎样便是。”
江大田又叹了一气,背过身,不说话了。
杨氏趿拉着鞋子去翻箱子,江大田不解:“你干嘛?”
杨氏从最底层翻出了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的正是江大田做工带回来的钱,她一咬牙,从一吊钱上抽出了几十文。
江大田道:“大半夜的,你拿钱干嘛?”
杨氏将抽出来的几十文钱包了起来,放在了床头。
“明儿你拿着钱,和大壮去小饭馆里点两个菜,顺便再打点小酒,请他吃上一顿,好好唠唠,一笔写不出两个江字,多大的事。”
江大田诧异:“你何时这么大度?”
杨氏闻言,拿起包裹的钱,狠狠地砸了他一下:“你狗嘴里就吐不出好话吗?”
江大田捂着头,呵呵地傻笑着去搂她:“夫人刀子嘴豆腐心,哪能不大度。”
杨氏一巴掌将他拍倒:“老娘何时不大度了,你少给老娘造谣。”
翌日,江大田揣着几十文钱敲响了江大壮的家。
江意见到他,也没有记昨日的仇,喊了句:“大伯。”
江大田笑着应:“哎,小意你腌这么多菜要吃到什么时候?”
江意一笑:“我也不是全吃。”
“嗯?那你干什么?”
“卖。”
“卖?”江大田瞪大了眼,“你一个姑娘家,要去卖咸菜。”
江意故意一叉腰:“怎么,不行吗?”
江大壮开腔道:“行,肯定行,我闺女做事,我放心,你要是卖不出去,爹都吃了。”
江意气笑了:“爹,就您这句话,我生意还能开张吗?”
“能,能,我闺女做事,必须能。”江大壮对江意迷之自信和宠爱。
江大田道:“大壮,自我来家这么久了,我们兄弟还没有好好聚一聚呢,今儿我请你,咱去外面喝一杯,小意也去。”
江意拒绝:“不了,大伯,你们去吧,我还要忙呢!”
江大壮道“我家里有酒,不如我去买菜烧上两个。”
江大田拉着他的胳膊:“烧什么,难得在家待段时间,陪我喝两杯。”
江意笑道:“爹,你和大伯去吧,难得在一块吃顿饭。”
杨氏这次看的清清楚楚,见人被江大田拉走,心里乐开了,站在门檐下,拢着袖子,只等陶善来。
盼啊盼,杨氏冻的不停地擦着鼻子,终于盼到了陶善。
陶善依旧是坐着马车,却比以往有排场,后面还跟随着一辆马车。
她下了马车,杨氏更热情的上前招呼,看这架势,陶善混的比前几日风光,她道:“你终于来了,今儿大壮不在家。”
陶善四下环视了一圈,手一摆:“下来吧。”从车里下来了三个人高马大的打手。
杨氏惊道:“你……你要干什么?”
陶善笑道:“嫂子别怕,我只是想让闺女多陪陪我。”
陶善拿出了另一只耳环,递到了杨氏的手里:“嫂子拿好了,你戴上,一定很好看。
今天呐,嫂子你没看到我,我也没来过,是吧,嫂子。”
杨氏望着那几个人,吓得木讷地点着头。
院子里响起了一阵嘈杂,杨氏心也跟着一颤一颤。
半响,声音渐熄,几个打手用麻袋裹着一个人出来,他们有的人身上或脸上挂了彩。
几个人麻溜的上了马车,陶善也紧跟其后,掀帘入内。
马儿被狠狠地抽了一鞭子,扬起蹄子,跑的飞快。
杨氏攥紧了耳环,赶忙回了院子,将大门关的紧紧的,还上了栓。
她担惊受怕,随即又释然,小意那娃失踪了,跟她可没一点关系,事情都是她亲娘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