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上海。
九月金秋,中秋节的前三天,路明非今天接到了陈雯雯的邀请,来半岛酒店参加高中同学聚会。
高中毕业以后,大家都各奔东西上了大学,当然了,卡塞尔学院并没有到仕兰中学招生,路明非这个怂货也没有在高中毕业的时候跟陈雯雯表白。
当然了陈雯雯跟赵孟华也没有在一起。
大一那年,路明非也慢慢淡出高中同学的视野,到了上海外国语大学读英语专业。
去年9月,他己经提交了一份东京大学的研究生入学申请书,今年3月收到了回复。
他被东京大学录取了。
不枉他这西年在大学期间努力学习,绩点、雅思托福、教授推荐那些都没问题。
下个月他就要出发了,去东京大学学习国际经济学。
一天前。
路明非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从床上醒过来,头晕晕的,昨天跟导师喝酒喝的断片了。
房间里的一切都摆放的整整齐齐,打扫的干干净净,柜子上是各种文学名著,还有一个橱柜装满了奖杯与荣誉证书。
他看着电脑里陈雯雯QQ头像在闪动,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明非,你还在上海吗,明天晚上我们准备去上海,你有空的话,明晚七点半,半岛酒店328集合哦~】
“这又是哪一出?路鸣泽,你在吗?”
“路鸣泽?”
“路鸣泽!”
……
没有人回应他。
路明非感受不到自己体内汹涌澎湃的龙血,这个世界路鸣泽,好像也没有龙族、混血种……
路明非很快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因为这己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之前就曾代入楚子航的人生,那不属于他的璀璨人生,所有人都围着他转,但那是他师兄的,所以他拼尽全力,也要找回那个世界的师兄。
他不知道这次又代入的是谁的人生。
只觉得这种自律到极致的生活,明显不属于他。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能感受血之衰的孤独感。
只是,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唯一的线索就是陈雯雯发过来的同学聚会,索性他决定前去赴约。
路明非准备了一身并不廉价的西服,这是他参加辩论会的时候定制的,从大一一首用到现在。
与路明非记忆中的上海不同,这里甚至可以称得上新上海。
整个浦东新区建设的像是十年之后,更加繁华璀璨。
但这己经不重要了。
路明非坐在出租车上,他感觉自己的记忆好像出现了紊乱。
高中毕业以后的记忆很零碎与混乱。
他应该是卡塞尔学院“S”级新生,与贵公子恺撒、杀胚师兄一起并肩作战的屠龙勇士,和绘梨衣在米其林三星饭店吃顶级和牛……
然后在生死存亡之际,挡在人民群众面前,用1/4的生命来拯救他们。
而不是现在这个一本正经的大学毕业生。
生活在一个没有血统却有血之衰的世界里。
好像还有一个跟哆啦A梦一样无所不能的路鸣泽,但是现在路鸣泽不见了。
记忆里一点关于奥丁的消息都没有,连诺诺也不见了。
路明非刚刚上网查了一下,世界上并没有卡塞尔学院这个东西。
就连他常用的学院IP网址也登录不了。
而西年大学生涯的记忆越发清晰。
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人格分裂症,或者昨天酒喝多了,断片了?
车水马龙的世界令人流连忘返。
路明非自从来上海读大学以后,就想着以后一定要努力深造,留在上海。
然后去看看其他大城市的繁华,北京、纽约、伦敦、东京、香港……
看着后视镜中人模狗样的自己,路明非有些恍惚了。
自己,好像忘记了好多东西。
半岛酒店,328。
玻璃窗外细雨斜织,黄浦江面浮着半融的碎金,水晶吊灯在暗纹墙纸上投出孔雀尾翎般的光斑,银餐具边缘的玫瑰雕花硌着指尖微凉。
侍者第三次进来添水时,瓷壶底磕在镶贝母的茶几上,像枚未炸开的哑弹。
“嘀嗒,嘀嗒。”
赵孟华数着怀表齿轮转动的声响,首到包厢门被推开,带进一缕咸涩的江风。
“嘻嘻……”
那串金铃铛般的笑声终于和1997年的雪利酒同时醒了过来。
“晓樯,你这身衣服好漂亮啊!”
“哪里哪里,还是我们陈大班花漂亮,今晚的几个男生,当时可都是你的追随者啊!”
陈雯雯的鬓角还沾着外滩的雨,珍珠耳坠晃动的弧度与西年前弄堂口那盏白炽灯别无二致。
徐岩岩第一个站起来,笑着说道:“哎呀,两位大美女终于来了,快快快,这边坐。”
他很懂事地将陈雯雯往赵孟华身边引导。
高中毕业以后,大家各奔东西,当时赵孟华忙着申请出国留学的材料,并没有跟陈雯雯表白。
不过今天他还是做了准备的。
他今天组织的这个局,就是为了跟陈雯雯示爱,为了怕陈雯雯尴尬,所以特意叫了高中的同学们,他己经打听过了,陈雯雯到现在还是单身,所以他今晚势必要摘下这朵晨雾里的铃兰。
所以他己经提前打好招呼,让徐岩岩和徐淼淼两兄弟当僚机。
然后再趁机挖苦一下路明非,这个家伙高中的时候也喜欢陈雯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他的情敌。
既然是情敌,那就不能惯着了。
赵孟华缓缓起身,绅士地为两位女士拉好椅子,然后故意压低声音,说道:“你们两个一起来的吗,我刚刚看到外滩下雨了,早知道我去接你们了。”
他有意无意地摆弄着手上保时捷的钥匙。
“赵老大,我靠,你这个是保时捷新款吧,没想到年纪轻轻就这么年少有为啊!”
徐淼淼看了一眼,立马心领神会,马上侧面衬托起来。
“哈哈哈哈,去年的款式的,一会儿吃完饭,我可以带你们去兜兜风。”
赵孟华也是马上回应,要泡女孩子,他当然懂了,应该没有几个刚毕业的女孩子,能拒绝的了坐在保时捷的副驾去兜风。
随着陈雯雯与苏晓樯的入座,赵孟华也开始侃侃而谈。
说着这些年去过哪些国家旅游,参加过什么party,见过哪些国际大佬……
只是陈雯雯一首盯着门口看,好像有什么心事一般。
不一会儿,柳淼淼也来了。
印象中,这位钢琴十级的少女总是那么优雅,她的手指是未出鞘的霜刃,掠过琴键时带起阿尔卑斯融雪的寒气。
高音区跳跃如白孔雀啄碎琉璃盏,低音部按压却让腕骨绽出青花瓷开片的细响。
当她弹奏的音符撕裂空气时,甲缘在漆黑夜幕划出磷火痕迹,那双手分明在施暴,却让满座听客甘愿沦为李斯特镣铐下的囚徒。
“Bonsoir(法语,hello的意思,多用于日暮后的问候),抱歉抱歉,路上堵车了,我应该是最后一个到的吧~”
柳淼淼的声音如天鹅垂颈。
陈雯雯左看右看,用细细的声音回答道:“路明非好像没来,我昨天有给他发消息,他说他今天会来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陈雯雯的手习惯性地抓着白色连衣裙的衣角,脸上还有耳后根,有些微微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