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在雨中爆开,月城棠湫垂手,依旧站在原地。风暴停止,模糊雨幕中显出一个身影。
伏黑甚尔几乎浑身都是割裂伤,却依然站着:"要活捉果然很麻烦啊——"
他暗绿色的眸子里闪着疯狂的光:"我不要这2亿了,怎么样?"
"让我杀了你吧,大小姐。"
月城棠湫站在雨里,雨水和血水混杂,黑发湿漉漉贴在脸颊。她此时整个人狼狈不堪,血污满身反而让她摄人的美貌多了几分奇异的张力,是暴戾致命的美学。
她勾着笑意:"来啊。"
太刀骤至,捅入肩胛,巨大冲力让她整个人砸入地面。泥土被血液染红,月城棠湫笑得咳起来,冲伏黑甚尔竖起中指。
这些血应该够了。
不知道这一下要浪费多少血和咒力啊…她不到万不得己根本不会用这招。
她低声骂了句脏话,用尽全力,低声念着什么,右手食指与中指交叠,左手一个响指。一阵黑雾自她身下腾起,在雨雾中混成影子,隐约可看出一个狐狼头。巨大黑影手执天秤,将月城棠湫的血汇聚成一根红羽。
月城棠湫呼出口气,而伏黑甚尔咬牙——他动不了了。
这一下得…付出多大代价啊…
亏死了。月城棠湫恍惚想着,眼皮有些沉。而黑影的手己经袭向了伏黑甚尔的心脏。
"吾乃地狱守门人阿努..."冷漠机械的声音如是念着。
熟悉的咒力忽而暴虐倾轧而至,灰色雨幕里晃入一抹张扬干净的纯白。那人的声音明明该是清润好听的,现在带着点恼火:“月城棠!”
“你——太——弱了!”
……好吵。
也只有五条悟会那么吵。
不用付代价了...她想着,明明手上骨头快碎干净了,还是执着抬起来,有气无力冲五条悟来的方向挥了挥。
一发「苍」打了过来,重新恢复行动的伏黑甚尔硬生生抗下这一击。他倾身钳住少女下巴,竟然在笑:"真是让人惊喜…"
五条悟脸色陡然沉冷下去,身影闪至,「苍」把伏黑甚尔击飞出去,一双苍天之瞳压着暴怒:"老子让你碰她了?"
伏黑甚尔呛出几口血,跃起上了树枝间,目光锁在被五条悟躬身抱起的、奄奄一息的少女身上,笑意轻佻:"后会有期,大小姐。"
他的身影消失在林间,五条悟欲追时低头看到少女苍白的脸,她的眼睫颤着,呼吸微弱,身上伤有些深可见骨,就那么蜷成一小团缩在他怀里,似乎冷极了:"来得…好慢…"
"我和杰被临时任务故意拖住了,"五条悟咬了咬牙,压下看见这些伤生出的怒意——尽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生气,"你撑着别睡啊月城棠湫,我立刻带你止了血回霓虹去治疗——只有硝子能救你了你千万别睡..."
他说话间单膝下地,将她轻柔安置在腿上,又脱下外套裹紧她冰凉的身体。月城棠湫忍不住又往他怀里钻了点,说话都疼得断断续续:"是那个看脑子的医生吗...?"
五条悟抱着她飞速瞬移着:"是啊——靠这不是重点吧?!你别睡啊打起精神来!!"
"可我真的......困死了……"
少女紧紧抓着自己衣角的手指松落,那一瞬五条悟几乎有些慌乱——他十六年人生里第一次有这种恐慌感。
白发被雨润湿,凌乱散在额前。六眼神子放任自己的狼狈。拼尽全力护着怀里生机流逝的少女,全然不顾大脑损伤地透支着「苍」。
"月城棠湫、"五条悟揽紧怀里的人,"你给我撑住了,不然老子就把你手办全轰成灰给你陪葬!"
月城棠秋在昏迷前一刻几乎是咬牙切齿:"五条悟..."
"你有本事慢一点啊晕车了!"
?
家入硝子是在回宿舍的路上被截过来的。
她头一夜几乎通宵加班,此时困得要死,偏偏倒霉遇上了个人渣,半路把她拎了过来
等到眼前的风景停顿,家入硝子一眼就看见了高专医疗室的手术台上半死不活的少女,睡意醒了一半:“?你从哪捡的?”
“华国。”
家入硝子:“?”
五条悟抓了把头发:“回头给你解释你先救人啊这小鬼快死了!”
家入硝子转头,眸光扫过手术台上的月城棠湫。少女纵使血污满脸也掩不下那种惊心动魄的美感,黑发散乱,浑身刀伤触目惊心。
她鬼使神差没问五条悟要什么酬劳,而是走到手术台边。
多处骨折,肩胛重伤,失血过多还拖了太久,心律不齐...单独拎出来没什么大事都是咒术师常有,但放在一起真的很容易挂掉的。
不知道今天又要加班多久,五条悟果然是人渣啊这是要累死她吧。
家入硝子垂着眼,指了一下五条悟:“滚出去。”
五条悟知道她这是答应了,转身带上门。
家入硝子详细地做了一遍检查,确定没什么大问题,抬手:"——反转术式。"
她的术式应该是目前咒术界唯一一个,可以让本来是负面的咒力能量转化为正面的,可以达到治愈的效果。所以作为奶妈,她就成为了咒术界保护最严密的对象。
也是加班最多的。
柔和白光拢在遍体鳞伤的少女身上,深可见骨的伤痕开始飞速愈合,较浅的伤连疤都没留下,肩胛处骇人的刀痕只留下一层薄痂。紊乱的心律逐渐平稳下去,微弱的呼吸变得绵长。
她看着那张明明从未见过的脸出了会儿神。然后转身拉开门,眼睑下浮着青黑。
某只白色大猫扑过来:"那小鬼死了吗?"
家入硝子连眼神都在骂着"人渣":"不会说话别说啊混蛋。"
她披着白大褂,往后挥了挥手,脚步虚浮地往宿舍走:"让她好好吃三餐,别动那些伤就不会留疤。"
五条悟己经身形一闪进手术室了。
手术台上月城棠湫没有醒的迹象,五条悟弯腰观察着难得卸下一身漠然和防备的少女。似乎是做了什么梦,她长而卷翘的眼睫轻颤着,眉心微蹙,眼尾天然晕一抹薄红,苍白无血色的唇与纤细秀美的颈竟流露出几分...脆弱?
五条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颇为烦躁地起身,而后又倾身。
这手术台看起来太硬了......
十六岁的最强兀自挣扎半晌,打横抱起少女温软的身体.累过头的月城棠秋下意识寻着热源——偏头靠在了他的肩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