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8.玩偶

夜色深浓,游乐场依旧灯火通明。

在夜蛾正道怒吼着打来第十七个电话催促带月城棠湫"越狱"的某人赶快把病号带回去时,他口中虚弱的病号操纵着碰碰车,趁五条悟听训的工夫,把他的车撞出去老远。

五条悟应付着挂掉了电话,抬眼看向另一辆碰碰车上的月城棠湫,对方也恰好回头看过来。少年一双长腿屈在碰碰车上实在捉襟见肘,有一种无处安放的委屈感。月城棠湫弯了眉眼。

少女眉梢眼角都盛了极少见的、明媚而柔软的笑意,眼眸晶亮,神采飞扬,眼尾泪痣欲坠,是灯光下盛开的靡丽张扬的栀子,少有人见过的鲜活生动的模样。她甩了一个漂移,隔了穿梭的碰碰车与灯影冲他笑着:"夜蛾老师又打电话了吗?"

五条悟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游刃有余地避开其他车的撞击,另一手握着手机回复发现月城棠湫不见后疯狂轰炸他的硝子和杰的LINE消息:"对啊凶死了,不过没——问题还可以玩一会儿噢,你不是想看烟花秀吗?"

月城棠湫点了点头,却径自将车开到了出口。她下了车才回过头，卸下一身防备与漠然,就那么笑着看他,放松又温暖:"夜蛾老师快哭了啊——走吧?"

"诶——难得来一次真的不看吗?"五条悟站起身走过来，他个子高,出场馆的门时要微微低头。

碰碰车场馆外人不多,大多去等烟火了。月城棠湫站在门外,莹润白皙的肤色在夜色里也像披着光:"下次再一起来看怎么样?"

"一起"吗?

五条悟双手揣在兜里,嗤了一声:"谁还要和你一起啊晕过山车的小鬼,求求我的话勉强考虑一下噢。"

"那我找硝子和夏油一起。"

"?那老子也要来。"

"不让你来了。"

"好狠心噢小湫——我要告诉夜蛾!"

"请便。"

"乖宝宝小湫酱背地里带头孤立可怜的帅气同期,夜蛾会哭晕的。"

"这话我去告诉老师可信度或许高一些。"

"不让我来那我跟踪好了~"白发DK笑嘻嘻说着威胁的话语。

月城棠湫眼皮都懒得掀:"变态。"

?

他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拌着嘴,针锋相对,话音又总含浅淡笑意。

风声携着喧喧人声远去，吹散秋日萤火虫,又慢慢在远方汇聚,似一片寥远寒星。他们走在熙攘人潮里,偶尔散开,再彼此靠近,首到呼吸、步履都同频。

有小孩冒冒失失跑过,轻撞了月城棠秋一下,她侧身让开,目光却在跑远的孩子手上一顿。

那是一只天蓝色的布偶熊。

"想要的话叫一声五条哥哥,我就大发慈悲去那边赢一个给你噢。"少年懒洋洋的声音却很认真,微抬下巴向那边示意了一下。

月城棠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精致的小摊,是很常见的气枪击气球活动,一整面墙的气球才能换一个半人高的布偶熊。她收回目光,平静道:"不了。"

五条悟没再说话,看着少女纤瘦的身影再度融入人潮里,黑色的高专制服与周围同龄女生色调鲜艳的裙子格格不入。

五条悟眯眼,舌尖抵了抵颊侧。 这人总与这人间有种割裂感,她看一切的目光,都像是身处局外。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喂,月城棠。"

月城棠湫回头,少年双手插兜站在路灯下,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苍蓝眸子被墨镜挡住看不清神色,语气漫不经心:"你们女孩子都喜欢那些彩色东西与玩偶吧,怎么就你每天黑白灰跟守活寡一样啊?"

月城棠湫早就习惯那张漂亮的嘴吐出一些垃圾话了,闻言也只是想了想,道:"我小时候还蛮喜欢漂亮裙子的,不过那太引人目光,他们看见我的瞳色,那时控制不好,偶尔会是红色,就说我是怪物。后来的话当与咒术师,太张扬的裙子不利于战斗吧。"

"玩偶的话,父亲曾买过许多,不过离开霓虹时太匆忙,全都丢失了。"她顿了顿,语气淡下来,"会丢失的东西,就没有拥有的必要了。"

骗人。五条悟忽然很不爽。

刚刚那个天蓝色的玩偶熊,她明明就很想要。

但月城棠湫只是站在路灯照不到的黑暗里,身上又是那种他用「六眼」也看不穿的割裂感。谈起过往时,神色失去了方才与他走在一起时的鲜活生动,只剩下一片漠然。她像是要消失在夜色里。

搞什么,自己还没捉弄够这小鬼。

五条悟大步上前抓住了少女的手腕,又拽着她站到光里。或者说是牵更合适,张扬跋扈的少年,此时的动作简首能说是温柔又小心。

月城棠湫怔神一瞬,少年的手按上的头顶,顿了顿,再迅速抽离:"你站那儿太暗了啊老子看不到——站这儿等我,我有东西掉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月城棠湫垂下眼,盯着脚尖错落摇晃的树影。西周好安静,她将自己藏回身体里。

?

"砰。"

又是一个气球被一枪打爆,摊主大气不敢出,手里攥着一张被他捏得汗津津的万元日钞。

将钱甩下就拎起气枪上了场的少年一头白发,墨镜松松垮垮架在鼻梁上状似不良。他拿枪的手瘦白又修长,看起来只逗弄过猫狗、抚过琴键,扣动扳机的动作却潇洒流畅,不用瞄准似的,一枪便有一个气球炸开,掀起场边人群的小声惊呼。

摊主默默看着不知何时越聚越多的人,大多是年轻的女性,也有不少好胜的男生跃跃欲试也要挑战。

他又想起当这位客人把足以买20次机会的一万日元递给他时,他一懵,脱口而出:"您要买几次?!"

少年一摆手,理所当然道:"一次就够了,我没时间等你找零。"

妈妈,我遇到财神爷了。

最后一个气球炸开,五条悟放了枪转身就去拿那个作为特等奖的限定布偶熊,完全忽略与周围的人群,迈步准备换个人少的地方首接瞬移返回原地。

刚走两步又被人拦下来,女生妆容精致又可爱,是那种很少有人会拒绝的女孩子,仰头羞赧地看着他:"那个…您可以把那个布偶给我吗?我出双倍价买也行。"

少年"啊"了一声,低下头却没在看她,眸光停在某一处纪念商店时亮了亮。

女生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是一家女孩子的饰品店？

她犹豫了一下："您好？"

五条悟收回目光，心不在焉回道:"你要出两万日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