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分歧

场上氛围更怪了。

篮球落地砸出声响,五条悟戴上墨镜。

英俊温润的黑发少年弯腰拾球,语气轻松:"听好了,悟。"

"——术式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

他正要运球,五条悟却突然动了。篮球落入五条悟手里,他掂了掂,唇角牵出笑意,眸底却是冷的:"你那是正论吗?我讨厌正论喔。"

即使到现在夏油杰还是笑着的:"什么...?"

五条悟运球,以一种挑衅的姿态掠过夏油杰,跃起,回身上篮。他的动作很快,宽大衬衫下摆扬起,隐约可见劲瘦漂亮的腰腹线条。他单手扣篮,落回地面时笑嘻嘻地:"往咒术上附加一些理由和责任才是弱者会干的事情呢——"

"别在那个立场阐述得起劲啊。"少年恶劣地做出呕吐的动作,

"呕。"

场馆里骤然有了一股阴冷气息,特级咒灵在夏油杰背后显现。

他没笑,狐狸眼含着愠怒:"到外面聊聊吧,悟。"

五条悟一推墨镜,笑意愈深:"你怕寂寞吗?你自己去啦。"

风就是在这一刻起的.

特级咒灵被缠缚住,少女的声音在风中却意外清晰，语气平静得没有起伏:"吵够了吗。"

两人回过头,月城棠湫安静地看着他们,又重复了一遍:"吵够了吗?"

那一刻两人都沉默下来，不是因为她目光很冷。

而是那双金眸里,一片荒芜。

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她明明就站在那儿,却像是在透过他们,看别的什么人。心中某块地方空了一下,不仅是五条悟,夏油杰也是。

月城棠湫收回手,垂落身侧。她怀里还抱着《红与黑》,漠然等半晌，径首走向他们,然后与他们擦肩而过。

"我们的脆弱方是元凶,并非我们。"她轻声留下这句话,走向出口。

五条悟下意识去拽她的手握了个空:"喂,你..."

在闹什么别扭啊。

真是疯了。她不高兴,怎么连带着他也不太高兴起来。

一定是因为杰那家伙又说蠢话了，跟月城棠的情绪无关。

但情绪反馈骗不住自己...留句《第十二夜》台词又是为什么啊。

五条悟极轻地闭了下眼,而后转头:"走啦,杰。"

夏油杰眸光晦暗不明,闻声抬头,目光还落在她离开的方向。＂我们的脆弱方是元凶，而非我们＂…《第十二夜》?他迈步跟上那道颀长身影:"好。"

?

手机铃声响了一下,月城棠湫回神,解锁手机。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明显的情绪失控是为什么,或许是在这儿习惯了每天看这两人打闹,怕他俩安静了自己不习惯吧。

灵魂深处的不安却在叫嚣。

月城棠湫低嗤一声。

什么时候自己也开始多管闲事了…真够糟糕的变化。

她划开收信,点开与冥冥的聊天框。

【冥冥前辈】:三天前你的预言真实现了哦——今晚七点出来见一面吧?

月城棠湫垂眸。

【没钱能别找我吗】：在哪儿?

对面发过来一个地址。

"月城棠。"身前站了个人,少年身形过高,挡去了大半日光.。

月城棠湫动了动手指,没让他看见屏幕。

【没钱能别找我吗】:好,晚上见。

她抬头,对上少年苍蓝的眸,像裹缠着安哲罗普洛斯电影里淡蓝的雾气，雪白的睫羽垂着,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眯了下眼,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的距离在眉间皱了一下。

五条悟不开口,月城棠秋就耐着性子等。

他安静看了她半晌,良久才像下了什么决心,艰涩开口:"你…还在生气?"

月城棠湫愣了一下。

开什么玩笑?五条悟还会问这种话?

她慢吞吞别开目光:"没生气。"

五条悟蹙眉:"明明就在生气。"

"那又怎么样?"月城棠湫平心静气,"生气了又怎样?"

黑发的少女抬头,眸光落在他的眼中,似是最平淡不过的好奇,一双桃花眼即使不笑也是轻勾着眼尾的,泪痣便缀在那弧度下方。

她询问:"你会哄我吗,五条。"

语气是寻常的困惑,声调没一点超伏,尾音轻柔下坠,灿金色的眸注视着他,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的平淡表情。

十六岁的「最强」静了片刻。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哄"。

果然应该让杰来的...可要是真像硝子说的那样,杰与月城棠关系好起来了......

他忽然有点不舒服,说不上来是什么,只是无端回想起那天在洋馆月城棠湫自然地让夏油杰拍了自己的头。

不爽死了，怎么自己拍那一下时这小鬼反应那么大。

五条悟长指勾着墨镜随意转了两圈,像在借此缓解什么。然后他试探性抬手。

少年的手掌大而薄,解开「无下限」后轻轻落到发顶,有一瞬温热触感。五条悟能感受到少女那一刻下意识绷紧了身体，但好歹没再躲开，而后他迅速抽离。

他不自在地偏开头,有些焦躁地把手搭上后颈:"你那什么表请我看硝子都这样——走啊请你冰淇淋。"

月城棠湫极轻地眨了眨眼。

而五条悟匆忙转过了身,就像在逃。

最后一场夏末的风拂过耳侧,少年的声音清朗,语调不大自然。

"服了你了,老子以后少为杰的蠢话和他吵架就是了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