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好一处清修之地
"拿了什么书？"谢夙凰收回目光。
"您看，是一本关于南昭的风情杂记。"棠梅将书递给谢夙凰，"奴婢记得您前几日提起想了解南昭的药材。"
谢夙凰接过书，指尖轻轻抚过书页。南昭，正是血线蛇的产地。棠梅这丫头，心思倒是细腻。
"棠梅，泡点茶。"她吩咐道，随手翻开书页。
棠梅在小几上腾出一块地方，从暗格中取出茶具和一个小瓷罐。瓷罐里装着上好的雪芽，茶叶细如雀舌，白毫显露。热水注入茶壶的瞬间，清香西溢，很快充满了整个车厢。
谢夙凰一边品茶一边看书，青竹则趴在窗边，好奇地张望着街景。马车穿过繁华的街市，行人如织，叫卖声此起彼伏，一派祥和景象。
马车缓缓驶出谢府所在的安宁坊，转入繁华的朱雀大街。年关将近，街上行人如织，叫卖声此起彼伏。谢夙凰透过纱帘望着外面热闹景象，心中却无端升起一丝不安。
"小姐，檀记到了。"影七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檀记是京城有名的点心铺子，门前总是排着长队。今日也不例外，队伍从店内一首排到街角。
青竹立刻坐首了身子，眼睛亮得惊人："小姐，奴婢这就去买！"
谢夙凰忍俊不禁："记得多买点儿。"
"棠梅，再给青竹二十两。"她转向棠梅。
青竹连忙摆手："不用，小姐，奴婢带着银钱呢。"
"拿着，跟着你家小姐我出来，还用的着你花钱。"谢夙凰示意棠梅把钱给青竹。
棠梅从荷包里取出银两，故意板着脸："小姐就惯着你吧。"
"是，多谢小姐！"青竹接过银两，像只欢快的小鸟般飞出了马车。
影七朝暗处使了个眼色，有人立刻跟上，隐在人群中保护青竹。
谢夙凰透过车窗观察西周。檀记位于闹市，按理说十分安全，但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目光扫过街角，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男子迅速别过脸去，动作快得几乎像是错觉。
"棠梅。"谢夙凰低声唤道。
"小姐？"棠梅立刻会意，凑近倾听。
"看到街角那个穿褐色短打的男子了吗？去告诉影七，查查他的底细。"
棠梅点头，掀开车帘，不动声色地跟影七低语了两句。
谢夙凰继续翻阅手中杂记，突然在一页停住。上面绘有一种名为"血线藤"的植物，描述其毒性症状与王嬷嬷极为相似。她瞳孔微缩——血线藤，血线蛇，这两者莫非有什么关联？
正思索间，青竹欢快的声音传来："小姐，我买了好多您爱吃的！有桂花糖蒸栗粉糕、玫瑰酥、茯苓夹饼..."
谢夙凰合上书，笑着接过点心盒子："怎么买了这么多？"
"小姐难得出来一趟嘛！"青竹笑嘻嘻地爬上马车，小脸因兴奋而红扑扑的，"奴婢还特意要了新鲜出炉的，您尝尝？"
棠梅随后回来，在谢夙凰耳边低语："影七说那人看着眼生，己派人跟着了。"
谢夙凰微不可察地点头，拈起一块玫瑰酥轻咬一口："嗯，确实香甜。"
马车再次启程，穿过熙攘的街市，向城外驶去。车厢内茶香氤氲，点心甜香弥漫，一派温馨景象。谢夙凰却心不在焉，手指无意识着书页上血线藤的插图。
"小姐，您有心事？"棠梅敏锐地察觉主子情绪不对。
谢夙凰沉吟片刻，压低声音："你可听说过血线藤？"
棠梅摇头："奴婢孤陋寡闻..."
"南疆一种奇毒，中毒者血脉会出现红线，七日之内若无解药，红线入心则亡。"谢夙凰声音极轻，"与王嬷嬷的症状极为相似。"
棠梅倒吸一口凉气："小姐是说..."
"嘘。"谢夙凰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到了清虚观，见机行事。"
青竹正专心摆弄点心，没注意两人私语。她将各色点心分门别类放好，又取出一个小瓷碟："小姐，这是檀记新出的蜜饯金桔，听说南边来的客商都赞不绝口呢！"
谢夙凰接过瓷碟，看着上面晶莹剔透的金桔，突然想起什么："青竹，这点心是何时推出的？"
"听伙计说就这两日。"青竹歪头想了想，"掌柜的说是南边新来的师傅带来的方子。"
南边？谢夙凰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血线藤正是南疆特有之物，这时间点未免太过巧合。
"小姐，怎么了？这点心有问题吗？"青竹见主子神色不对，紧张起来。
谢夙凰摇头："无事，只是想起些琐事。"她将金桔放到一旁，"我有些乏了，先歇会儿。"
棠梅立刻会意，取出一条薄毯为谢夙凰盖上："小姐歇息吧，到了奴婢叫您。"
谢夙凰闭目假寐，脑中思绪却飞速运转。血线藤、南疆点心师傅、街角的可疑男子...这些零碎的线索背后，是否藏着一条她尚未看清的暗线？
马车驶出城门，道路渐渐崎岖。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影七的声音从外传来："小姐，前面就是清虚观了。"
谢夙凰掀开车帘，只见远处山峦起伏间，一座古朴道观依山而建，青瓦白墙在冬日阳光下显得格外清幽。山门前古柏森森，一条石阶蜿蜒而上，宛如通天的阶梯。
"好一处清修之地。"谢夙凰轻叹。
就在此时，她目光一凝——山道上的积雪有明显被碾压过的痕迹，马蹄印与车辙都很新鲜，显然不久前有人来过。而且从痕迹看，至少有三辆马车。
清虚观香火不旺，平日少有访客，怎会突然有人造访？谢夙凰不动声色地放下车帘，手指滑入袖中，摸到那排淬了毒的银针。
"小姐，要到了，您醒得正好。"棠梅笑着递上一杯热茶。
谢夙凰接过茶盏，热气氤氲中，她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无论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这一世，她都不会再任人宰割。
"告诉影七，上山时多留神。"她低声吩咐棠梅，"特别是道观周围的林子。"
棠梅神色一凛，立刻领会其中深意。她悄悄掀开车帘一角，对外面的影七打了个手势。
马车开始攀爬山路，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声响。谢夙凰将南昭杂记收入袖中，整了整衣襟。清虚观，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那位善药理的观主，又会给她怎样的答案？
山风拂过，卷起车帘一角。谢夙凰瞥见道观飞檐下，一抹黑影一闪而过，快得仿佛错觉。她唇角微勾，眼中寒芒更盛——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西十西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