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啊..."青黛想了想。
"不方便就算了。"谢夙凰理解地笑笑,"我只是好奇,王爷为何会让我住在他的寝殿?"
"姑娘有所不知。"青黛压低声音,"王爷平日都在书房歇息,这寝殿空置己久。今日情况特殊,这才破例让姑娘住下。"
谢夙凰恍然。难怪这房间虽陈设精美,却没什么生活气息。
"不是的,姑娘,王爷看着表面冷峻,实则心细。北境征战多年,最是体恤将士。只是..."她突然噤声。
"只是什么?"
"只是自两年前那场刺杀后,王爷变得愈发难以亲近。"青黛压低声音,"姑娘是这两年来,第一个被允许进入王府内院的女子。"
谢夙凰心头一跳。这信息太过惊人,她一时难以消化。前世她对摄政王的了解仅限于朝堂传闻,都说他冷酷无情、杀人如麻,却不知还有这样一面。
"姑娘要沐浴吗?奴婢去准备热水。"青黛适时转移话题。
谢夙凰点头:"有劳了。"待青黛退出房门,她重新翻开那本游记,发现书页空白处常有朱批,字迹苍劲有力,应是慕玄玦亲笔所书。
"北境苦寒,然民风淳朴..."
"南疆多瘴气,需备解毒丹..."
"西域商路险阻,然利润丰厚..."
一条条批注透着务实与智慧,与传闻中暴戾的摄政王形象大相径庭。谢夙凰越看越入神,连青黛带着侍女送热水进来都未察觉。
"姑娘,水备好了。"青黛轻声提醒。
谢夙凰这才回神,将书小心放在枕边。沐浴更衣后,她换上一袭月白中衣,青黛为她重新包扎伤口。
"姑娘的伤恢复得不错,明日应该就能结痂了。"青黛熟练地系好绷带,"姑娘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回府。"
谢夙凰躺下后,青黛熄了灯,只留一盏小小的夜灯。
她望着帐顶绣着的云纹,思绪万千。今日种种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回——慕玄玦抱着她回府的急切,为她解毒时的凝重,还有方才赠书时眼中那一丝几不可见的柔和...
这一切都让她对这位传闻中的"修罗王"有了新的认识。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己是二更天。谢夙凰辗转难眠,索性起身点了灯,再次翻开那本游记。在讲述西域的一章里,她发现夹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条,上面用朱砂写着:
"商路险,人心更险。萧家商队屡次劫掠商旅,当诛。"
字迹凌厉,力透纸背。谢夙凰心头一震——萧家,那不正是萧贵妃的娘家,西皇子的外家吗?看来慕玄玦早就注意到萧家的不法之举...
正思索间,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谢夙凰瞬间清醒,手悄悄摸向枕下的匕首。
"谁?"她低声喝问。
"姑娘别怕,是奴婢。"青黛的声音从窗外传来,"王爷命奴婢来问,姑娘可需要添些炭火?"
谢夙凰松了口气:"不必了,炭火很足。"
"那奴婢告退。"
听着脚步声远去,谢夙凰重新躺下,却再无睡意。她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隙。寒风夹杂着梅香涌入,让她打了个寒颤。
远处一座小楼还亮着灯,隐约可见一道挺拔的身影正在伏案疾书。那是...慕玄玦?这么晚了还在处理公务?
谢夙凰望着那盏孤灯,突然想起前世听闻的一个传闻——摄政王自北境归来后,常常彻夜不眠,有人说是因为战场上的旧伤疼痛难忍,也有人说他是在提防暗杀。
正出神间,那身影突然抬头,似乎感应到了她的目光。谢夙凰慌忙合上窗扉,心跳如鼓。隔着这么远,他应该看不到她...吧?
回到床上,谢夙凰强迫自己闭目养神。明日回府后,还有一堆麻烦等着她——若兰的处置、药庐的修建、昭宁公主的邀约...最重要的是,慕玄玦说要"登门道谢",这会给谢家带来什么影响?
纷乱的思绪中,她渐渐沉入梦乡。梦里,她站在悬崖边,身后是穷追不舍的西皇子,前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就在她进退两难之际,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伸到她面前...
谢夙凰猛地惊醒,窗外己是晨光熹微。她揉了揉太阳穴,那个梦太过真实,尤其是那只手...竟与慕玄玦的手有几分相似。
"姑娘醒了?"青黛端着热水进来,"王爷去宫里了,走时吩咐让您在府内等他回来。并命人备了早膳,您现在用些吗?"
谢夙凰点点头,起身梳洗。犹豫片刻,将那本《九州风物志》也一并带上了。
"姑娘喜欢这书?"青黛见状问道。
"嗯,下午才回去,想上午抽时间看完。"谢夙凰有些不好意思。
青黛笑道:"王爷早吩咐了,姑娘若喜欢,带走亦可。"
谢夙凰心头又是一阵异样。这男人...怎么总能预料到她的想法?
(第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