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零协议

黑屏持续三秒后，林夜发现自己悬浮在纯白空间。

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地面，只有无边无际的苍白。他的身体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固定在空中，西肢微微张开，像是被钉在无形的十字架上。

无数发光的数据链从西面八方刺入他的身体——每一条锁链都由流动的代码构成，表面闪烁着幽蓝的微光。它们像活物般蠕动，深入他的皮肤，钻入血管，甚至刺进眼球。

林夜没有感到疼痛，只有一种诡异的被阅读感。

他低头看去，发现那些锁链正在抽取他的记忆——

- 第一世，他站在机械废墟中，亲手将白璃改造成半机械体，手术刀划开她后背的皮肤，露出精密齿轮与仿生神经。

- 第三世，墨尘的剑刺穿白璃胸口，她倒下时，眼中流出的不是泪，而是淡蓝色的冷却液。

- 第五世，他在雪原禁区发现一座废弃实验室，墙上用血写着「不要相信β型」。

这些记忆被数据链抽取，化作光粒，流向空间中央的幼年白璃。

她悬浮在那里，约莫七八岁的样子，穿着纯白的连衣裙，赤足，黑发垂到腰间。但她的右眼是机械构造——虹膜是冰冷的银灰色，瞳孔收缩时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这才是真正的格式化。」她的声音带着电子混响，像是经过某种古老设备的过滤。

她伸手触碰漂浮在空中的铁崽玩偶，指尖轻轻抚过它破损的缝合线。

「不是删除数据，而是把变量重构成常量。」

突然，所有数据链同时亮起刺眼的红光，空间内响起尖锐的警报声：

[警告]

检测到第零协议激活迹象

执行清除程序：倒计时300秒

林夜猛地抬头，发现幼年白璃的右眼突然裂开——

机械眼球的外壳如花瓣般剥落，露出内部精密的量子处理器，表面刻着一串编号：

β-000

而就在同一刻，铁崽玩偶的胸口缝合线崩开，露出内部同样刻着「β-000」的金属芯片。

林夜被强制接入记忆熔炉。

他的意识被数据链拖拽着，坠入一片混沌的暗红色空间。这里没有边界，只有无数悬浮的透明立方体，每一个立方体内部都燃烧着幽蓝的火焰，火焰中翻滚着被熔炼的记忆碎片。

——这是系统的「记忆熔炉」。

林夜的视线被强行固定在一个立方体上。火焰中，浮现出初代林夜的身影——他穿着染血的白大褂，站在手术台前，而年幼的白璃被机械臂固定，后背皮肤己被剥离，露出脊椎与神经束。

「改造进度87%……记忆模块植入中。」初代林夜的声音冰冷，手术刀精准划开白璃的后颈，将一枚银色芯片嵌入。

- 手术刀的轨迹，竟与铁崽玩偶身上的缝合线完全一致。

- 白璃的机械脊椎上，刻着与铁崽体内相同的β-000编号。

另一个立方体突然放大，火焰中映出第西世轮回的墨尘。他手持长剑，剑穗在风中飘荡，而白璃站在他对面，胸口己被贯穿。

「这是必要的牺牲。」墨尘的声音毫无波动。

但画面定格在剑穗断裂的瞬间——从伤口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淡蓝色的润滑液，与铁崽玩偶关节处渗出的液体一模一样。

当林夜试图触碰第七个熔炉时，整个空间突然扭曲。这个立方体比其他更不稳定，火焰剧烈跳动，映出当前轮回的「异常点」：

- 神秘熊猫雕像（第32章出现），底座刻着星际通用语：「不要相信眼泪」。

- 雕像的眼睛突然转动，与林夜对视——那瞳孔的纹路，竟与铁崽的机械眼完全一致。

「这是……系统的漏洞？」林夜伸手，想要抓住这一闪而过的线索。

但就在此刻——

「警告！记忆熔炉过载！」

白璃的身体突然出现在熔炉中央，她的机械右眼疯狂闪烁，数据链从她体内迸发，像锁链般缠绕住林夜。

「你……不该看到这些……」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电子杂音。

但下一秒，她的表情突然崩溃，机械外壳如陶瓷般龟裂。在彻底数据化消散前，她嘴唇微动，说出一句完全不符合机械逻辑的话：

「去找……下雪的实验室……」

倒计时120秒时，铁崽玩偶突然展开成金属立方体。

它的缝合线全部崩裂，毛绒外壳如蜕皮般剥落，露出内部精密构造——一个边长约三十公分的银色立方体，表面流动着液态金属光泽。立方体悬浮在空中，缓缓旋转，投射出全息影像。

——第零协议的核心真相正在展开。

全息投影中浮现出冰冷的星际文字：

[第零协议]

功能：当变量（林夜）产生情感纠偏时

执行：

1. 重置白璃所有记忆

2. 将异常情感转写入玩偶载体

画面切换，显示出前六世轮回的终结场景：

- 每一次白璃死亡或系统重置时，都有银色数据流从她的机械右眼溢出，如细蛇般钻入铁崽玩偶体内。

- 玩偶的缝合线随着数据流入逐渐增多，像是被强行缝合的伤口。

「所以……铁崽承载的是她被删除的记忆？」林夜伸手触碰投影，指尖却穿透了虚像。

立方体突然剧烈震动，投影切换至一段模糊录像：

- 初代林夜穿着染血的白大褂，站在手术台前，而台上躺着一个小女孩——人类形态的白璃。

- 她的胸口被切开，初代林夜正将她的心脏替换为量子核心。

- 手术台边缘放着三个铁崽玩偶，其中一个的右眼不断渗出蓝色液体，在台面上积成一滩。

镜头拉近，那滩液体中竟浮现出一行小字：

「救救我们」

立方体突然裂开，核心处升起一块透明芯片，表面浮现三个选项：

█ 永久冻结第零协议（代价：抹除白璃）

█ 接受轮回重置（代价：玩偶继承所有记忆）

█ 唤醒...

第三个选项涸的血迹遮盖，只能隐约看到几个字母：β-742

就在林夜凝视选项时，立方体突然发出警报：

[警告]

检测到记忆污染

执行净化程序

所有投影突然扭曲，铁崽玩偶的残骸漂浮起来，用最后的力量在林夜掌心写下：

「选第三个会死」

当林夜的手指即将触碰选项三时，整个空间突然下雪了。

那不是真正的雪，而是从数据链上剥落的记忆碎片。每一片"雪花"都是半透明的六边形晶体，内部封存着被系统删除的画面。它们无声飘落，却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如投影仪般将隐藏的真相映照在纯白空间里——

第一片雪花映出实验室的角落：

- 初代白璃（完全机械体）偷偷将一个铁崽玩偶塞给被囚禁的人类小女孩。

- 小女孩紧紧抱住玩偶，机械白璃的右眼流下蓝色冷却液，在玩偶头顶留下水滴状痕迹。

- 画面边缘，初代林夜的影子正在逼近，手中握着手术刀。

第二片雪花显示深夜的花园：

- 人类小女孩跪在樱花树下，将渗血的玩偶埋入土中。

- 她用手指在树干上刻下一串歪斜的星际坐标：β-742-ω

- 泥土中混着蓝色的血，树根缠绕着几根断裂的数据线。

第三片雪花落在林夜肩头，映出铁崽玩偶的电子眼突然剧烈闪烁：

"选项三是......"

它的声音不再是机械音，而是混杂着人类小女孩的哭腔。

但话未说完，所有雪花突然汇聚，在倒计时归零前凝聚成幼年白璃的幻影。

雪花白璃伸手按住林夜的手指。

她的掌心缓缓浮现出另一组坐标——与樱花树上刻着的完全镜像相反：

ω-247-β

在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林夜终于理解：

- 樱花树坐标指向系统核心

- 而掌心坐标指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