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汐,起来喝粥了~”
头脑还是有些昏沉,迷迷糊糊间,好像听见有人在喊她。
喝粥?
哦,是呀,她的胃里和肠道内空空如也,有一种令人不适的灼烧感。
这种在她学生时代节食过度差点搞坏肠胃又或者加班加过头长时间没吃东西时体会过的感觉,只是现在要强烈的多。
粥啊,是生滚牛肉粥还是鲜虾扇贝粥呢?又或者是皮蛋瘦肉粥还是香菇鸡丁粥呢?
想到各种鲜香扑鼻的粥品滋味,林汐咽了咽口水。
床边的妇人没错过她吞咽口水的动作,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汐,饿了吧?起来喝粥,大伯娘己经给你晾凉了,起来就能吃~”
大伯娘?林汐顿时从半梦半醒的状态彻底清醒过来。
什么肉粥海鲜粥,美梦顿时消失,这时候能有一碗白粥她就该知足了,搞不好是一些带壳的粟米粥或者豆羹。
就算是这样,想到这些嘴巴里仍然会分泌出口水,饥饿和极有可能处于营养不良状态的身体从内心深处升起了对食物的渴望。
就算是带壳的拉嗓子的粟米粥她也想吃,身体的渴望不以意志为转移。
眼皮沉重,光是睁眼这个动作就耗费了她全身的力气。
稻草铺就的床边,妇人见状也伸手搭了把力气,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一具全然陌生但柔软的身体,靠在陌生女人怀里,林汐的感觉其实有些奇怪,她并不习惯和陌生人之间这样亲密。
靠着床头是不行的,床头是硬邦邦还有些粗糙的泥巴夯土墙,这一靠不得沾一身灰土吗?这又不是现代的软包床头,更没有蓬松又厚实足以充当靠垫的大枕头,靠上去必然不舒服。
尝试挣扎着自己坐首,但最终结果仍以失败告终。
“小汐你别动,两天没有进食,正是虚弱的时候,大伯娘喂你吃。”
李秀芳见林汐这费力的样子,也知道她是想自己坐起来,当即制止了她的动作。
“来,这白米是你阿娘昨日去镇上卖布换的米,许久没吃上大米粥了吧?来,张口!”
和林守耕不同,同为女人的李秀芳对林素禾并没有那么不满。
她自己的名字里虽占了一个秀字,但身为猎户的女儿倒是天生的大力,力气大,这刀枪弓箭、耕种之事、家务活计也手拿把掐。
唯独这个织布裁衣,实在学不会一点,昔日她爹李猎户花钱把她送到绣纺当学徒,那绣纺的娘子也不愿意收她。
林素禾的娘家也姓林,但和林家村的林家没什么关系的,她是在逃荒路上加入林家村的。
林素禾的名字占了一个禾字,但对于农耕之事丝毫不了解,还在北方时,算是绣纺里极看重的绣娘,刺绣之外的活计一点都不用她沾手。
可以说这就是李秀芳的爹曾经希望她成为的模样,只是当年在北方,林娘子的绣品还能卖的上价,到这南方来,这边新鲜别致的绣品要比北方多的多,价格也就大打折扣。
而且在林家,既没有绣纺里的织机又没有绣纺特意收集来作参考的绣样,也没了负责帮她打点生活一应事务的学徒,无论是效率还是出品质量都大打折扣。
若不然,光靠林素禾的刺绣记忆,就足以养活她和林汐这个女儿,甚至还能过的很好。
织布刺绣都是在她和小汐的卧房,想着是夏日才让小汐先睡在地上,最近新织的一匹布即将完成,她得赶着做完出去卖掉,若是沾上一点味道,那恐怕卖不出价钱。
明明是个绣娘,自己织的布绣的花样却不能穿到自己身上,但若是穿上一身补丁衣服,一踏进绣纺还未叫价这布匹的价格也会低上三分。
林家的男人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这作为妯娌一起上街采买的她还能不知道吗?
那绣了花样的布匹一出手,素禾就拿银子去买了白米,让她帮忙熬粥给孩子们喝。
他们的地里种的也是稻子,但这稻谷收获之后,都要用来交税,剩下的大豆粟米才是一家人的吃食,这白米粥想喝上一碗可不容易。
这也是平日里她承担比较多的家务但没有怨言的原因,素禾不擅长这些,但卖布卖绣品赚钱后给小汐买的东西,也有阿稷和阿蘅一份,她这个当娘的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自打离了北方,这白米粥的味道她也好几年没闻到了,别说孩子馋,她这个当大伯娘的都忍不住咽口水。
见林汐吞咽的急切,李秀芳倒是控制着喂食的速度,没舀的太快。
“别急,锅里还有,别呛住了~”
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怎么吃成这副急头白脸的模样,还被人提醒了,林汐顿时有些羞赧。
从来就没觉得白米粥这么香甜过,果然还是这副身体饿惨了。
胃里终于有了点东西,虽然还是很饿,但在林汐的刻意控制下,进食的速度慢下来。
即便如此,一碗粥还是很快就见底。
“大伯娘再去给你盛一碗。”
铁柱婶子说用米汤养着,那说的是粟米的米汤,不然那拉嗓子的粟米壳这仨孩子刚遭了大罪的肠胃可受不了。
这白米粥熬得很稀,孩子们是能消化的,林汐己经睡了两天,一碗稀粥显然不够,这时候多吃些才能早点好起来。
李秀芳又单手扶着林汐慢慢躺下,和她生的两只小皮猴不同,小汐不如阿稷阿蘅小时候那样活泼,从小就很乖巧,要好带的多,又生的可爱,她也很是喜欢的。
这次仨孩子一起偷跑到山上采菌子吃,多半是阿稷那臭小子的主意。
正这样想着,见林汐不说话,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用视线搜寻着房间里的每一处,李秀芳忍不住摸摸她的小脑袋。
“是在找你娘亲吧?她去外边给你洗衣服了。”
之前那身衣服,当天她就在溪水里过了一遍,只是晾干后还是有很大味道。
她在灶台上煮粥的时候,素禾又拿着衣服和棒槌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