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
池烈说:“十天后,我带你回部落,巫祝会用验孕石检测你是否怀孕。若你怀孕了,就留在部落,我们大家一起照顾你,若你没怀孕……”
说到这里,池烈有些犹豫。
若沈夏没怀孕,他答应过她,会放她走。
可是……
池烈看一眼沈夏。
娇嫩的肌肤,柔美的小脸,如同一朵迎风招展的小花,既美丽,又脆弱。
若放她走了,她会平安吗?
她的部落已经不要她了。
她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雌性去了野外,恐怕会沦为其他兽人泄欲的工具。
这样与在尾洞又有何异?
池烈话锋一变,声线渐次温柔:“你若没怀孕,我也可以养你,你可以放心留在我们部落。”
“养我?”
沈夏愣了愣神,有些懵,没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她记得,池烈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池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麦色的肌肤浮起薄红,小声道:“我狩猎很厉害,养你绰绰有余,你可以放心跟着我。”
这下沈夏更懵了,垂着眸,眉心浮起褶皱,似乎正在理解这句话。
好在她并不笨,一下就反应过来。
雌少雄多的世界,要是有个雌性在身边,的确比去尾洞方便。
沈夏并不喜欢池烈这种人,甚至有些厌恶,可眼下池烈能帮她很多,留在他身边也无妨。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她必须平安诞下幼崽。
沈夏望向池烈,眼神怯怯,白色的眉毛微微颦起,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娇羞,“可是,我是低等雌性,什么都不会,留在你身边是个累赘。”
这话对于池烈来说,无比动听,预示着沈夏渐渐放下防备,开始接纳他。
他往前倾了倾身子,满眼喜色,“没关系,我不在乎。”
沈夏很想往后退,但为了彰显自己不那么害怕池烈,她不躲不避地迎着池烈的眼神,“真的吗?你真的不在乎?”
“对!我不在乎。”
池烈拍着胸脯向她保证。
沈夏扯出一抹笑,像是突然看到了希望,眼睛亮晶晶,“好。”
话音一落,沈夏指了指池烈未穿衣服的上半身,“池烈,你能先把衣服穿上吗?我,我有些不习惯。我们部落的雄性,都会穿好衣服。”
“好,我马上回部落拿。”
沈夏的一个“好”字让池烈心里乐开了花,现在沈夏说什么他都无条件答应。
说着,他化作兽身,像一阵风样的冲了出去,卷起不少尘埃。
部落离这里不远,他速度又快,来回花不了多少时间。
池烈一走。
沈夏立即拿起休息室的另一套兽皮穿上。
头发还是湿的,她一边用干兽皮擦干,一边发呆。
她什么都没想,也不知道要想什么,机械的重复擦头发的动作,一脸冷然。
池烈回来的很快,前后不过十分钟,可能更短。
不止穿好衣服,手里还拿着一把嫩绿的草。
沈夏不明就里,静静看着他。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受伤了,我找巫祝要了药草,敷上很快就能痊愈。”
我受伤了?
沈夏疑惑不已,并没发觉自己身体有哪里不妥。
不待她细问,池烈已经蹲到她身边,看了一眼她的脚心,轻手轻脚地捧起她受伤的脚。
细细观摩一遍后。
池烈把药草放进口中咀嚼,嚼了一会儿吐出来,全数敷在沈夏冰凉的脚心。
末日发生之前。
沈夏有很严重的洁癖。
任何东西都要清洗三遍才能用。
末日来临之后。
沈夏会强忍着恶心,逼自己接受。
就比如现在。
她无法接受口中吐出来的东西敷在自己身上。
但她没法改变,只能偏过头去,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丝丝缕缕的凉意钻进脚心,带来一丝拉扯般的疼痛,沈夏这才想起自己在温泉里踩到的那颗小石子。
她紧绷的表情有所放松,眉心稍稍舒展。
犹豫片刻,沈夏转回头去,瞥了池烈一眼。
池烈正垂眸,专心为她敷药,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一点一点把药草抹匀。
动作很小心。
像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品,就连呼吸,都放慢了许多。
敷完药,池烈松了一口气,抬起头,金色的瞳仁虽浅,却无比闪耀,“夏夏,这两天你别下床,有什么事吩咐我去做就行。”
沈夏不知真假,稍微有些沉默了,但没沉默太久,小声应了“好”。
……
……
时间一晃,七天过去。
沈夏开始适应兽世生活,对池烈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这段时间,池烈对她很好,衣食住行,面面俱到。
她喜欢的野果,多看一眼,池烈就会摘来很多,献宝似的堆满石桌。
她不喜欢吃生肉,吃之前常常犹豫,池烈以为是肉的问题,变着法子狩猎更多动物。
猪、牛、羊、兔都有,细心挑选最嫩部位放到她面前。
她每多吃一口,他都会乐呵呵的傻笑,认为自己选对了。
石床永远干净柔软。
休息室纤尘不染。
就连兽皮衣每天都会清洗干净,晾好,叠好,放在她的房间。
沈夏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诡异的人夫感,时常忘记他是兽人,把他当做普通人来相处。
唯一令沈夏苦恼的就是晚上睡觉。
洞穴到了夜晚温度骤降,她变成兽身,盖着厚厚的兽皮都不管用,还是觉得冷。
每当这个时候,池烈就会过来,跳上石床,搂着她一起睡。
池烈身上很温暖,的确帮她驱散了不少寒意。
但睡在一头狮子怀里,不管是作为人还是作为猫,本能都是害怕。
沈夏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逐步接受他这种行为。
毕竟她怕冷,不想生病。
好在池烈只是睡觉,没有对她做什么。
但沈夏没有一味的妥协,偶尔也会试探一下池烈的底线。
池烈对她没有防备,她说什么,他都会认真去做。
渐渐地。
空无一物的洞穴添置了许多新的东西。
石块磨成的石碗、石碟、石盆。
木桩做成的木杯、木勺、木桶。
两张兽皮缝起来,里面塞满干草和磨碎了的树叶,床垫、枕头、被子也做出来了,还带有一缕清香,更加容易入眠。
池烈很聪明,一点就会,再加上有些东西他见过,沈夏稍微一提,他立刻做出雏形。
完全不用沈夏操心。
又是一日天亮。
沈夏刚睁眼,还未起身,蓦地,胃里一阵翻腾,都不待她忍耐,直接吐了出来。
她没吃东西,吐得全是酸水,吐完胃里跟火烧一样,疼得厉害。
池烈也醒了,见她捂着肚子,满脸苍白,赶紧俯身为她揉肚子。
揉了许久,她的肚子总算好受一些。
池烈却没松开手,而是弯下腰,头贴在她的腹部,嗅了嗅,侧耳听动静。
时间静默了片刻。
待池烈再抬头时,沈夏看到他的眼睛在发光,闪耀如两颗最华贵的鎏金色宝石。
池烈望着沈夏,兴奋地说:“沈夏,你怀孕了。我阿姐怀孕的时候就是这样,每日起床,总要吐一次。而且你的肚子比以前大了,气味也浓了许多。我很确定你怀孕了!”
“是吗?”
沈夏擦掉嘴边的污渍,笑了笑,“真好,我怀孕了。”
沈夏很相信他,见他如此说,越笑越开心,眼睛弯弯如月牙,“池烈,既然我怀孕了,你可不可以带我去见司夜,我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这件事在沈夏心里压了好几天,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
司夜,那只小黑猫,一脸诚挚地说会去尾洞天天陪她,保护她。
可她被池烈带走了,没来得及告诉他。
这么多天。
沈夏一直担心司夜见不到自己会怎么样。
眼下是最好的机会,所以她开口了。
沈夏话音一落。
池烈脸上的笑戛然而止。
他注视着沈夏,眼里迸发出一丝危险的气息,“司夜是谁?为什么要见他?”
沈夏心脏猛然一跳,冲的她心口掀起阵阵慌张,她捂住心口,平顺呼吸,小声开口:“他是我的兽夫,我崽崽的父亲,我怀孕了,他应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