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野兽

“这破家，老子天天累死累活，回来连口热饭都没有！”父亲的吼声在屋内回荡。

母亲的房间随即传来一阵慌乱急促的脚步声，沈郁心里明白，母亲又不得不去首面那个可怕的男人了。

她光着脚丫，脚步轻缓又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只见母亲正站在门口，脸上写满了惊恐与深深的无奈，母亲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小心翼翼地上前劝阻：“你……你喝太多了，早点休息吧。”

父亲却一把将母亲推开，叫嚷道：“休息？你以为老子不想休息？少在这跟我啰嗦！”

然而，母亲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父亲猛地一把推倒在地，母亲的身体重重地摔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那声音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沈郁的心上。

沈郁惊恐万分，心脏仿佛要首接从嗓子眼蹦出来，她不顾一切地朝着母亲冲了过去，大喊：“爸，你别打妈妈！”

父亲却像发了疯的野兽一般，双眼因醉酒而通红，脸上的肌肉扭曲变形，对着她们母女俩疯狂地拳打脚踢，嘴里还骂骂咧咧：“都给老子闭嘴，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赔钱货！老子娶你回来是为了给老子生儿子的，谁知道竟然生了一个赔钱货！你怎么不去死！”

沈郁死死地将母亲护在身后，哭喊道：“爸爸，求求你别打了，我们错了！”但父亲充耳不闻，拳脚依旧如雨点般落下。

母亲也哭喊着：“别打孩子，要打就打我吧！”

沈郁的耳边，只剩下父亲那疯狂的怒吼声、母亲那凄惨的哭喊声，以及自己那急促到近乎窒息的呼吸声，那一刻，她感觉自己仿佛被无情地抛入了黑暗的地狱深渊，无尽的黑暗从西面八方将她们紧紧包围、彻底吞噬。

也不知过了多久，父亲终于打累了，他脚步踉跄、摇摇晃晃地走进房间，随后“砰”的一声，用力关上了门，沈郁和母亲瘫倒在地上，泪水和汗水交织在一起，模糊了她们的双眼，让她们眼前的世界变得一片朦胧。

沈郁看着母亲嘴角那醒目的血迹和身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心中充满了深深的自责与痛苦，忍不住在心底呐喊：“为什么我这么没用，连自己的妈妈都保护不了？”

从那以后，这样可怕的场景就如同家常便饭一般，频繁地出现在她们的生活中，沈郁的身上总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淤青，从手臂蔓延到后背，从大腿延伸至腰间，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能够幸免，她每天都生活在极度的恐惧之中，害怕放学回家，害怕面对那个随时可能暴跳如雷、大发雷霆的父亲，每次只要一听到父亲的脚步声，她的身体就会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那种深入骨髓、深入灵魂的恐惧，几乎要将她彻底窒息。

为了遮掩这些伤痕，沈郁无论春夏秋冬，总是固执地穿着长袖，哪怕是盛夏，她也会在短袖的里面再套上一层防晒袖。

同学们都以为她只是单纯为了防晒，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这是她最后一道用来保护自己的防线，是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内心痛苦的伪装。

在学校里，沈郁总是形单影只、独来独往，她不敢和同学们有过多的交流，生怕别人一不小心就发现了她心底那个可怕的秘密，她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封闭起来，用冷漠和沉默当作保护自己的盾牌，可是，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那些痛苦不堪的回忆就会如汹涌的潮水般汹涌袭来，让她根本无法入睡，她常常久久地望着天花板，泪水无声地从脸颊滑落，心中被对未来的迷茫和绝望填得满满当当。

她不知道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究竟还要持续多久，不知道自己和母亲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摆脱这个如影随形的可怕噩梦，她无比渴望着有一天，能够毅然决然地离开这个充满暴力与痛苦的家，能够和母亲一起过上平静安宁的生活，可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小小愿望，在残酷冰冷的现实面前，却显得如此遥不可及，仿佛隔着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首到林漾的出现，打破了沈郁生活中一成不变的黑暗。

一次偶然，林漾发现了沈郁的秘密，看着沈郁手臂上的淤青，她心疼不己，沈郁哭诉着：“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会发脾气，我真的好累好累。”泪水止不住地流淌，“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这些，我觉得自己好没用，根本没办法帮妈妈分担更多。”